过去,恰巧这时别墅后通向后院的小铁门开着,黑泽猛的转身,一手拿枪回击,一手抓过叶真,把他塞进小门里:“往楼上跑!”
慌乱里叶真没抓住人质,山地仁打了个踉跄便想往雇佣兵那边跑,被黑泽一脚踹倒,拎起来用枪指着头:“都给我住手!把枪放下!不然我轰了他的头!”
雇佣兵枪声一停,黑泽反扣着山地仁,一步步退进小门,用脚把铁门狠狠踢上。
“大概能挡他们几分钟,”黑泽喘息着道:“我们去楼上天台,那里也有个铁门,应该能撑到颜大校开直升机过来接应我们。”
叶真看着黑泽,突然有种奇妙的感觉。
从一百多年前的日军军营到现代社会里种种跌宕冲杀,漫长而崎岖的道路,大多数时候是他一个人跌跌撞撞走过来的。
他没有朋友,也没有同伴。
黑泽是第一个在战斗里跟他互相交付后背的人,并且那么安全,沉稳,强悍并可靠,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如果当初在日本军营里有黑泽这样的同伴的话……也许……他就不会死。
雇佣兵开始砰砰捶门,有人用日语大叫:“让开!让开!”
黑泽手里的枪还有四发子弹,冲锋枪被丢在酒店没有带来;叶真的手枪子弹是满的,枪膛里还卡着一发,身边随时装着个弹夹。
这良好的习惯是他跟龙纪威学来的,手枪可以少带,但是子弹永远不嫌多。
两人拖着山地仁跑上楼梯,顶层果然有个铁门虚掩着。他们冲上天台,黑泽反手卡上门闩,松了口气。
楼下不时传来雇佣兵的咆哮,有人架了梯子,想徒手攀上房顶。叶真从上往下砰砰几枪,雇佣兵从天上摔了下去,梯子被打成两段,重重砸到人群里。
山地仁双手被反绑,靠在墙上不停喘息,冷冷的盯着黑泽:“你还回来干什么,拿那把瑞士银行保险箱钥匙?”
黑泽看他一眼,默不作声。
“别痴心妄想了,那女人是两手空空嫁到黑泽家去的,山地家族什么都没给她,她能给你留什么好东西?”
“……跟姓山地的无关,”黑泽终于道,“是顾延山三十年前给她的定情信物,顾家传家四百年的一挂翡翠朝珠。顾延山最后分手前给了她这件东西,回国后一生没有婚娶,动乱期间贫病交加,孤独而死。”
山地仁沉默半晌,咬牙切齿道:“怪不得你把它留在山地家族……”
叶真打空子弹,一边装弹夹一边走过来问:“你们在说什么?大校呢?串串,再给他打个电话。”
山地仁冷冷注视着叶真,说:“日本政府不会放过你的……”
“没关系,”叶真漫不经心道,“欢迎你们不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东乡京男有没有转述我当初在地下拳台上说的话?‘总有一天我要上门去屠灭山地全族,直到这世界上在没有人敢姓山地为止’!”
山地仁瞳孔微微放大,过了好几秒,突然问:“你……”
远处传来直升机巨大的轰鸣,天台上骤然刮起狂风。
“你到底……从什么地方来?”
叶真头发被大风拂起,安静的注视山地仁一会,说:“一八九四年十一月,辽东,旅顺。”
山地仁脸色完全僵硬了。
“独眼将军山地元治,时任日军第一师团师团长,攻破旅顺时纵兵屠城四天四夜,屠杀平民近两万人,我的父母、邻居、街坊、亲友,皆尽死于你山地家祖先之手。旅顺一夜之间化作死城,日军撤退八十里,我星夜兼程摸进军营,杀死山地元治长子武郎及百余日军士兵,点燃火药,焚尽粮草,孤身一人战至天明,手、足、全身共中弹十六枚。”叶真拔出匕首,刀尖直指山地仁的眼珠,轻声道:“山地元治,现站在你面前的我,已是个死人了。”
山地仁全身颤抖,连站都站不起来:“不……不!那跟我无关!他只是个军人!他只是服从命令!”
“天道轮回,父债子还。人类以宽容作为美德,但是这世界上,的确有鲜血也无法洗清的罪孽。”
“中国人不宽恕。”叶真缓缓将匕首尖刺进山地仁的眼眶,平静道:“没有人能替中日战争中冤死的三千五百万英灵去宽恕。”
直升机呼啸着盘旋着陆,大校从半空抛下绳梯。黑泽背过身去,并不看这一幕。
他顺着绳梯爬上顶端,头也不回喝道:“叶真!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队雇佣兵终于打穿通向天台的铁门跑了上来。山地仁被叶真刺穿眼窝,满脸是血的倒在那里,已经看不出是死是活;而叶真只来得及抓住山地仁,退到天台边上!
无数枪口同时指着他们,狂风里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大校和黑泽同时吼道:“——叶真!”
雇佣兵头子叫道:“山地少爷死了!开枪——!”
说时迟那时快,大校反手从驾驶室抓了个黑黢黢的微型手雷,引线一拉,吼道:“叶真!趴下——!”
手雷在半空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