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的一切。
视觉固然至关重要,但在某种情况下,那也很有可能变成迷惑人心的屏障。当路珩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时,他的身体四周却好像睁开了无数双慧眼,穿透虚无,试着看破一切迷障。
过了片刻,路珩淡淡自语道:“原来是幻境。”
他一开始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但渐渐的,好像有微风拂过身体,小鸟细细轻鸣,花香幽微,悦人心神。
路珩睁开了眼睛,只见明月当头,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化作一片青青草地,不远处有溪水潺湲流过,他睁开眼睛的那一个瞬间,正好是草地上无数株花朵同时徐徐开放,场面绚烂华美。
他感知到了这些事物的出现,却不知道这正是乔广澜动念的一刻,心念一动,万物生。
花香与美景,简直让人心神俱醉,宠辱皆忘,路珩不知不觉被“美好”吸引到了幻境之中,然而就在转瞬之间,异变陡生,那竞相绽放的美丽花朵,竟然全部都枯萎了!
路珩忍不住脱口“啊”了一声,声音里都是惋惜。
方生方死,世事无常,路珩本来不是个心肠柔软的人,可是看着它们绽放,还没能细细体味欣喜之情,又要见证它们的枯萎,这种感觉实在令人窒闷,就像一只不知不觉扼上喉咙的手。
路珩在这个时候已经感觉到不对了,屏气凝神,默念。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清,望我独神……”
可是就在情绪将稳未稳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一句中气十足的“路珩”。
路珩的经文一下子停了,什么也顾不上,猛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乔广澜正踩在地面上枯萎的花朵,大步向他走过来,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
路珩不自觉露出了笑意,但他转眼间就本能地感到哪里不对,倏地断喝一声:“你小心!”
可是晚了,晴朗夜空转眼间乌云密布,一道天雷气势汹汹地砸下,如同历史重演,乔广澜再一次被击中,区别只是上一回他身边没有他人,这次却是在路珩的面前。
路珩当时眼前一黑,尽忘身外之事,只感觉自己也随着那一道天雷魂飞魄散。他不管不顾地站起身向着乔广澜跑去,一把将他搂在怀里,只觉得怀里的身体冰凉冰凉的。
路珩的心也跟着凉了,他的神思完全纠葛在幻境之中,被痛苦淹没。他曾经听过了一次乔广澜的死讯,也拼命挺了过来,但这和亲眼所见的冲击终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路珩抱着乔广澜,觉得自己浑身冷得发抖,忽地茫茫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应该做什么,现在这样,又是为了什么。
人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一辈子里面有几天完全快乐,没有烦恼的日子?如果拥有了一切,那何必还要继续追求?如果什么都没有,那留恋不舍岂非愚蠢?
一滴冰冷的泪从眼角落下,“啪”一声溅在乔广澜的眼角,水花四溅,路珩下意识地感到心疼,连忙伸手帮他抹去。
他的手指在乔广澜的脸上留恋片刻,忽然说道:“我不会放弃。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只想要他活着!我一定会救活他,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就是我在这里的意义!”
话甫落,天边骤然一声脆响,除了路珩以外,整个世界都在崩毁,一重幻境破。
“痴妄!”还来不及回神,路珩好像突然听到这样的呵斥,那声音听起来竟很像他自己,“你又选择了一条相同的苦难道路啊!”
路珩的怀中已经空空如也,他似有所悟,回答道:“心上有人,不苦。”
那个声音立刻驳斥他:“心上有人,肩上亦需背负,实苦!”
路珩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话,微微一怔,眼前场景倏乎变化,赫然竟是当初他化身君浵的那一世遇到的幻境。
此时此刻,路珩人已在瑜岚山石阶上的最后一级,身后背着乔广澜,面前就是八冥塔,满身都是雨水,眼看他就能成功将乔广澜送进去了。
就差一步!
守山人的小屋里,乔广澜看着面前的单璋,轻描淡写地说:“你要对我说什么?”
他的面容平静无波,身体纹丝不动,如同参禅一般坐在原地,尽量让自己的情绪波动降到最低,以便于减少对路珩那边的影响,可是内心并不平静。连心之境本来就是相互影响,路珩那边遇到的事情也会同样对乔广澜造成影响。
但虽然如此,乔广澜倒是也不慌乱,毕竟从小跟单璋一同长大,单璋了解他,可以同幻境将他困住,从乔广澜的角度来说,也未必就一定处于被动地位。如果运用得当,未必不能反杀。
他心中盘算着方法,眼看单璋冲自己晃了晃手,两指间夹着的一个金色信封应势燃烧起来,属于吴玉秀脑海中的他的过去被八卦镜吸入之后投映而出,乔广澜努力平静的心绪好像忽然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往昔涌入脑海。
但也正是这一刻,他趁着自己没有完全被过往记忆吞噬,单璋因得意而稍微松懈的那一刹,迅速出手,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