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一路舒服点,一如他从前做过的那样。
苏印看出了他的细心,只淡淡谢了恩,面上却无丝毫欣喜。夏彦之也不与他计较,马车有限的空间里,慢慢弥漫开苏印身上的草药味,夏彦之闻着就感觉安心。
“苏印。”一路无言,夏彦之终于有些忍不住了。
“是。”苏印应道,仍是淡淡的语气。
“你在登云城的时候,是不是受了很多苦?”夏彦之转头看他。
“比起在贤王府的那些,算不得什么。”苏印回以一个微笑,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语气是那么平静。
“我。。。”夏彦之顿时语塞,他转过头去,心里堵得慌。
从他与苏印重逢到现在,面对的始终是这样一张平静淡漠的脸。唯一一次苏印对他急了,还是为了方若奇。有时候夏彦之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不是皇帝,没有那高高在上的权威,苏印会不会对他表现出一些怨恨,表现得像一个有血有rou的人。他觉得自己真是有些犯贱了,居然期待苏印对自己发脾气。可是,纵然是发脾气,也好过把一切都隐藏在淡漠下啊。
前往边境的路上,除却商议军事,苏印统共就和夏彦之说了不到十句话。赶路时,他总是顾自翻着一本医书,离开封登的两年他跟随贾其学到了不少,对付些普通的病症已是不在话下。贾其常常夸赞他有天赋,如果多给些时间,一定会有所成就,苏印确实曾想过永远留在青云山从此远离尘世。可是,既然被夏彦之找到了,他倒想干脆趁着年轻多去走走看看,也许更能躲开不想见的人。
终于到了镇南军的营地。苏归早就在营外迎接,他看到苏印从皇帝的马车里出来,先是一愣,而后一副了然的样子。
苏归给皇帝行了礼,然后一路领着他们往营内走去。
“辛苦了。”苏归拍了拍苏印的肩,那肩膀瘦的硌手,不禁令他皱了皱眉。
“兄长说的哪里话。”苏印回以一个笑容。
夏彦之一眼瞥见那笑容,和平日苏印对自己是截然不同的样子,他放慢了脚步,想再偷看两眼,却被苏印察觉,顿时敛下笑意。
苏归特意将苏印的营帐安排在夏彦之的旁边,美其名曰方便议事。
这几日两军始终胶着作战,今日你进十里我退二十里,次日又颠倒过来,□□却始终在异族的掌控之下。眼看着天色将暗,夏彦之检查了营房后又紧接着和几位将军商议作战的部署,待一切忙完后苏印却不在营帐内了。夏彦之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后来拉住了几个士兵询问才在伤兵处找到那人。
夏彦之挥退了跟随的副将,独自走入伤兵处的营帐内。只见苏印正侧坐在一名士兵的床沿,小心地替他的小腿上药。这在医者的角度本没有什么的,只是那轻柔细致的动作却让夏彦之的心如火烧火燎般疼痛。犹记得在青云山自己身受蛇毒卧床不起之时,苏印都可以狠心不来看他一眼,现在却对着一个毫不相识的士兵如此呵护。在苏印的心里自己连个陌生人都不如,这怎么能不让夏彦之难受。
“苏印!”
皇帝威严的嗓音在营帐内响起,苏印上药的手随之一震。待他抬头看时,夏彦之已经几步走到了自己面前。
“是。”
“朕带你来是做军师的,而不是做军医的。”夏彦之铁青着一张脸,愤怒的火苗几乎要将他点着了。
苏印低垂着眼睑,慢慢直起了身:“军师也好,军医也罢,不都是为了赢下这战事吗。”
夏彦之从前就知道,若论口才自己是辩不过苏印的。他也不再与其争执,拉过他的胳膊就把人往外拽。苏印右手还捏着上药的刷子,却没办法放回药瓶中,只好就这样拿着一路跟着夏彦之去了他的营帐。
夏彦之胸口剧烈的起伏,两眼充血地看着苏印,若不是极力压制,恐怕早就暴跳如雷了。苏印却毫不在意,仍是那不变的表情。
“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问朕怎么了?”夏彦之瞪直了眼睛,“没有朕的允许谁让你去做那些事,且不说那环境有多糟糕,那些士兵痛苦挣扎中伤到你怎么办?!”
“苏印是大夫,陛下多虑了。”苏印说着拽了拽方才被夏彦之拉皱的袖子。
“是,朕多虑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做是朕自作多情好了。”夏彦之看着苏印这副样子,忽然没了脾气,心中只有无边的凄凉。
苏印理完袖子,抬眼却见眼前的人眼圈红了,心中一动。上一次是在青云山的后山,夏彦之也是这样的表情,看着他说:“别丢下我一个人。”那次苏印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将他独自留在后山,自己回观中搬救兵。这一次,为何又。。。夏彦之甚少在露出这般示弱的模样,他是多骄傲的人啊,唯有面对苏印,往往几句话就能让他几乎掉下泪来。难道自己的态度真的伤着他了?苏印知道自己开始动摇了。他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药刷搁在案上,然后走了过去。
“陛下是为苏印考虑,苏印是该谢恩的。”
夏彦之将头转向一边,仿佛不想让对方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