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好:“陛下词锋犀利,微臣……”抹一把脸,“咳,陛下,求你饶了我吧……”
宋微哈哈大笑。
两人接下来才算正常交谈。宋微问家里可好,姚子贡十分乖觉,几句场面话后,把老大姚子彰一支的去向,以及残余势力的清理接管情况都说了一遍。君臣二人又就中书令的新老交接问题聊了聊。姚子贡接了襄国公的爵位,却不可能马上接下中书令的职务,眼下不过从五品朝议大夫升为四品中书司郎,在中书省跟着姚穑实习。
宋微道:“你爹跟我说,等你接任中书令,至少要三年。”
姚子贡一脸严肃:“微臣曾经蹉跎岁月,而今重任当前,定竭尽所能,不敢浮躁。”
宋微摆手:“我的意思是,三年太慢了。一年,你觉得怎样?一年之后,中书令由你来做。”
姚子贡大惊,张口结舌:“陛下,中书令有秉政执行之大权,掌管机要,督查百官。微臣愚钝,三年之期尚且战战兢兢,一年如何使得?”
宋微不以为然:“中书令再重要,也重不过皇帝去。你看我爹统共就给我不到三个月,不也做起来了?你跟在你爹屁股后头整一年,怎么也该能撑起门面。”
姚子贡额头冒汗:“陛下天人之姿,微臣如何比得……”
宋微截住他:“停!你我之间,少来这套。你爹对你很是赞赏,直言四子拿得出手。这话你知道么?”
姚子贡听闻此言,面上露出不敢置信模样,似惊喜,又似酸涩:“我父亲……与陛下……这般说我?”
宋微立刻知道药下对了。看姚子贡过去德性,再联系父子兄弟关系,一想就知道,铁定没被亲爹夸过。
“当然了,在我看来,你岂止是拿得出手,那是相当之拿得出手。你爹说三年,我倒觉得,只要你有心,一年定然能做到。”宋微长叹一声,“季功兄,我跟你说实话罢……”
姚子贡听见那句“季功兄”,从椅子上蹦起来:“陛下折杀微臣!”
宋微神情挫败:“我拿你当自己人,你非要跟我见外,未免太伤人心了。”
姚子贡愣了愣,放弃反对:“如此……陛下且随意……”
宋微便接着道:“我跟你说实话罢,之前三位国公资格都太老,教训起我这个生嫩皇帝来是正正好哇。你爹,还有长孙老头儿,比我爹年纪还大,只有他们支使我,没有我支使他们的份。我身为皇帝,成天连个痛快说话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太苦了……
“长孙家要第三代承爵,再快也急不来,长孙老头自己也不想退。可是你爹自从出了姚大的事,就挑明了要退下去的意思。你不觉得他在同僚面前日渐消沉么?只是为了等你适应,硬生生撑着罢了。我想你也不忍心你爹一把年纪,非替你撑满三年罢?
“一年时间,辛苦是肯定的。事在人为,总能苦尽甘来,咱哥俩同甘共苦呗。再说了,我是赶鸭子上架,你是没机会一飞冲天哪,能不干出个样儿来么?你想过没有,我做皇帝,无过即可,你为国公,却是非有功不成。我做不好,尚有你们帮衬。你做不好,你们姚家,还指望谁呢?……”
新皇一番肺腑之言,人情道理、宏图壮志,尽在其中。
姚子贡明知皇帝挖了坑让自己跳,也只能心甘情愿跳下去:“陛下无需多言,微臣懂了。之前是微臣没想清楚。”
宋微推己及人,将亲身经验教训活学活用,果然见效。大感满意,招招手,叫他坐近些:“爱卿啊,以后朕可就靠你了。正好,眼下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威侯与英侯不日进京,威侯好说,听闻其为人忠诚稳重,送完我爹下葬,还回西北驻防,也不必天天的相看两不厌。英侯回来,京城内外都得交给他。你也知道,要不是他千里迢迢一封折子,我爹要改立太子,未必那般顺利。我与这位,咳,虽未谋面,可说神交已久。听说他为人比较,那个,特立独行,眼界高得很。”
宋微忸怩:“据说是信了工部尚书美誉之辞,才……我只怕他难免有所期待,高看了我,回头一打交道……”
一打交道,原形毕露,说不定还要连累欧阳敏忠。
“我问了好些人,对这位都只知皮毛。至于脾气喜好,性格习惯,还有他当年怎么就跟工部侍郎结了亲家,竟然没人说得清楚。我也不好直接去问欧阳敏忠,你帮我打听打听。你爹和长孙老头儿只知道跟我啰嗦,务必把人拿下。怎么个拿法,谁也不肯支招。我想着,先知己知彼,回头咱哥俩再好好合计合计……”
皇帝开始忸怩时,姚子贡还在忍笑,这会儿可笑不出来了。用心思忖半晌,才道:“英侯年岁,与奕侯、成国公相当。”稍加停顿,继续,“和我家大哥,前太子也差不多。他没离京前,倒也时不常照个面。就臣所知,他是五侯中难得的文武全才,年轻时风流倜傥冠绝京师,做起大事来却一丝不苟。要不先皇也不会让他长驻东南。此人表面上洒脱不羁,真论起私交,京城权贵没几个与他说得上话,可见骨子里清高得很。”
姚子贡又停了停,终于还是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