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交给别人嘛,他是人类最强,理所当然该由他看着吧。他这样安慰自己,掩饰心中的悸动。
直到楼月泠一身伤地追到弗洛达来,刹澜才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喜欢了就是喜欢。这个世界什么都能做假,唯独感情不行。
楼月泠身份被竹柒揭露的时候他也的确是有被欺骗的恼怒,但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楼月泠要对他不利的话有整整十六年时间和大把的机会,为什么偏偏要等到这个时候?
而且还是那一句话,喜欢做不了假。
他就这么简单地信了自己仇视一生的宿敌。
刹澜伏在楼月泠床边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上一次他没能保护好他,那这一次就让他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守护吧。
空旷的大厅只剩下工作人员之间意见交换的窃窃私语,偌大的培养室里竟然安静如斯。
般若篱背靠冰冷的墙壁仰首望着白衣少年在一片光影中有些虚幻的身影,像慵懒的蛇盘起自己柔软的身躯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他那一脸掩饰不住得瑟的神色看得是个人都想抽他。
少年散开的冰蓝色长发在营养ye中漂浮着,发梢在斑斓光影中似乎有些发白。
虚空中宛若谁睁开迷幻的眼瞳,万界静籁。
轰然一声巨响,二楼走廊的钢化玻璃被人击得支离破碎。冰蓝色的巨大机甲浮空而立,仿佛是临世的神只俯视着大厅里颤栗的生灵。
警报迭起,大厅里的灯火不停地闪烁着红光。所有的人都惶恐,在那一霎那不约而同的仰视着凭空漂浮的机甲向灌满营养ye的培养仓冲去。
“是华翎!”
不知是谁尖叫起来,大厅里的工作人员都带着诚惶诚恐的神色仰望着他们的君王御用的机甲在头顶掠过。
只有般若篱一个人怒吼道:“阻止他!”
楼月泠明明应该已经逆向生长了,华翎也在十几年前被毁得不成样子。那现在御风而来的机甲是什么东西?驾驶它的,又是个什么人?!
不知是否太过因为震惊,竟无一人回应他的命令。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巨大的冰蓝色机甲轻而易举地击碎了据说是世界上目前最坚固的透明材料,莹莹的蓝色营养ye从破开的洞里流出,顺带着也把少年的身体带出了培养舱。
少年柔软的身躯落在机甲的掌心,脆弱的姿态更凭添了几分妩媚的美丽。他悄然睁开绚丽的紫眸朝般若篱的方向瞥了一眼,像是无声的嘲讽。
只有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华翎向上缓缓升起,像骄傲得一塌糊涂的鸟雀扇动着背后象征自由的羽翼,轻松地击穿了培养室的屋顶朝着阳光洒落的地方飞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仅仅是一个瞬间,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让所有人做出什么反应。大厅里呆滞的众人只能仰望着华翎离开的方向,久久无声。
破了一个大洞的屋顶散落进树林Yin翳间星星点点的阳光,像落了一地碎汞。
宛若尽世唯一的光,穿越黑夜的破晓。
☆、象牙之塔里的梦
【仿佛就在昨夜,我们于梦境萍水相逢。】
【孤寂中,你曾为我高歌,我因你的渴望而建空中的楼阁。】
在那仿佛时间都是凝滞的灰白色固ye混合物的象牙塔里寂寞地等待,直到发现了魔兽一族最大秘密的人类冲上高塔,一刀下去,血溅三尺。
世界安静了。
楼蓝寒曾以为这就是他全部的人生——至少在遇到竹染之前他都是这样觉得的。
再聪明伶俐又怎样,再机关算尽又怎样。一世荣辱悲喜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的一片空影罢了。
这是他记忆中的前辈们教给他的。
其实所谓“楼蓝寒”也不是一个名字。它和“夜”一样,是一个称呼,一种Jing神一种传承的象征,每一任继承历史记忆的冰蓝雀都叫“楼蓝寒”。和拥有自己独立存在的继承不死之身的冰蓝雀不同,历代所有继承先辈记忆的冰蓝雀受先辈传承的影响严重,严重到几乎失去自我。
千年的执着纠缠着,就这样一代代沉积下来,无解。
世间万物生而平衡,获得了弗洛达成千上万年智慧传承的冰蓝雀楼蓝寒自然也不例外。每一任“楼蓝寒”空有前辈传承下的无穷智慧,身体却弱不禁风,常年卧病在榻。理所当然地,长老院为“楼蓝寒”斥巨资在被他们奉为圣地的生命森林中央,也就是诞生冰蓝雀的生命之泉边建起了象牙白色的高塔。
这是保护,也是禁锢。
但是无论囚笼有多么坚固,年少的孩子总会有带着翅膀飞向苍穹的天真梦想。
像二十一世纪前后的男孩子们对于枪械本能的热爱一样,如今的少年对机甲有着难以用科学解释的执着。楼蓝寒首当其冲。体质的缺陷限制了他对于机甲的驾驶,他不死心,开始研究思维控制的思感式机甲。
如果说竹染是真真正正的天才,那么楼蓝寒就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