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颜珂看着那个名字,按下了拨通键。电话一直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直到薛颜珂快要挂电话的时候终于那边接通传来一个不耐烦却又充满关心的声音:“Lee,我和你说过下班之后就是我的私人时间(1),哪怕你病死了也不是我的工作范围,好吧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什么事?你不会不是真的发病了吧!”
薛颜珂沉默了两秒,用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声音颤抖地问:“病死?发病?”
乐芙兰声音顿了一下,两秒之后立即降到冰点:“Who are you?”
“I`m his husband. ”薛颜珂为乐芙兰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惊骇恐惧到窒息,他背靠墙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拿着手机的手却在不停颤抖,语气近乎哀求“Doctor,I need you tell me the truth,please.(医生,我需要你你告诉事实,我恳求你!)”
“……If I'm not mistaken, Lee should be a man.(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唐黎应该是个男人。”
“Please!”薛颜珂无法忍耐地轻声咆哮,压抑的声音在喉咙地变成低yin。
“I think I know who you are.(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乐芙兰的声音变得冷漠又疏远,失去了对待唐黎的那种关切与抓狂。
接下来乐芙兰几乎是把一切都告诉了他,甚至因为对唐黎任性地不满,言语中颇有些添油加醋夸大事实,期间薛颜珂一直一言不发像是完全失去了反应。
乐芙兰道:“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从好几年前开始基本上就是垮了的状态,或许是因为过度劳累和心情过度沉重。这几年他基本上就是拒绝治疗的状态……从今年开始他的病发次数已经相当频繁,甚至一个月之前还带着呼吸器住过院进行过观察,然后我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用药物强行压病之后不好好静养居然跑去了法国。正如这次,他明明应该接受治疗却和我彻底说再见,你说他是不是在藐视自己的生命,他是不是想死?”
薛颜珂一直没有说话,但这阻挡不了乐芙兰上了瘾一般的泄愤:“你说他为什么不选择好好的活着,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个道理他不懂吗?这次你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他有不能接受治疗的理由,因为有人回来了,要瞒着他自己的病情。我猜那个人应该就是你了,我就奇怪了,我现在把这件事情告诉你对你到底会有什么影响?你会阻止他治疗吗!你知道现在他的肺部已经烂到什么样了吗?不抢行接受手术是不能好的,哪怕接受了手术应该也会留下后遗症,现在他几乎吸入一点点灰尘都有犯病的可能,你说他怎么……”
突然之间薛颜珂弯下了腰,头深深低了下去,在黑暗之中他一双眼睛血红,眼白密密麻麻布满了血丝,手里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声音。他大口喘息着仿佛透不过气来,因为过度缺氧眼前一片漆黑。或许是门外的声音有点大,熟睡的唐黎皱着眉转了下身,床轻轻发出了一点声响。薛颜珂半跪在地上,在黑暗之中去摸索着那只手机,突然之间感觉到自己手背上一凉,仿佛有水滴打在了上面。
他维持着那个姿势良久,伸出的那只手一寸寸锁紧在地板上划出五道刻痕,痕迹末了出现了血迹,他的指甲竟是齐根而断。薛颜珂把把那只手机捡起来,费劲了全身最后的力气重新拨通了乐芙兰的电话。
唐黎早上醒过来的时候,晨光温柔地扑在自己脸上。他感觉自己睡得很安稳很舒服,当从混沌的梦境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忘了自己昨晚梦见了什么,被空气中牛nai的甜香微微唤醒了饥饿感。
昨天换下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熨烫好,整整齐齐折叠在床头边上。但唐黎却下意识去寻找人。他一转头就看到薛颜珂坐在一张白漆木凳上背对着他,一个人静静地坐在Yin暗处,不被任何阳光所眷恋。
唐黎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下床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直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薛颜珂浑身上下冻得和冰一样,唐黎愣了一下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早上好,怎么了?”
薛颜珂良久才回答:“早上好。”
感受着怀里这个人良久都没有温暖起来,唐黎皱了皱眉把头贴在他肩膀上。时隔多年再见到薛颜珂,在他家门口的时候可以明确地感觉到薛颜珂是多么痛苦多么思念他,那种无法忍受的悲伤也成了唐黎没有舍得再次逃离的理由。随着这些天他的一直陪伴,薛颜珂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像是拂干净了多年积压的尘埃重新回归了轻松快乐的心境。
而现在怎么又不开心了呢?
唐黎想了想:“我觉得你昨晚说的对,时隔多年我也应该回国去看看了,至少见见我哥和那些朋友,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不是么?”
薛颜珂却动了一下:“唐黎……”
“嗯?”
“我后悔了,我错了。”薛颜珂声音弥漫着一种极为绝望的感情。“拍完我们不回去,我们去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