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段岭喊道。
武独肩背中箭,鲜血飞溅,却不拔箭,只护着段岭踉跄滑下去。刺客越来越多,已近百人,从四面八方冲来,穷追不舍。
“哪来的刺客?”
“影队!”武独喝道,“定是新招回来的!”
两人落在一座黑暗的庙宇殿前,段岭一头撞上铁门,发出巨响。武独马上把段岭推到铁门前,以身体挡着他,转身面朝外。无数脚步声响,刺客们已纷纷靠近。
武独两手戴上指虎,一按腰带上的机括,弹出毒粉,反手忍痛将肩上箭矢一折,鲜血喷溅。
武独沉声道:“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趁机往山下跑。”
“不。”段岭颤声道,“武独,不要拼命……”
乌云在此刻散尽,云层辟开无数灿烂的星光,照耀人间,借着这微弱的星光,段岭看见了上百名刺客密布在面前的平台,所有人手持强弩,利箭上弦,从四面八方缓慢走来。
他们保持着近二十步的距离,以防武独释放毒雾,一旦百箭齐发,两人必定会被射死在这青铜大门前。
段岭猛然回头看,借着那微弱的星光,看见大门上一把古朴的锁。
“武独。”段岭沉声道。
武独没有回答,他有力的肩背抵着段岭,所有刺客都停下脚步。
“往西北角跑。”武独稍稍躬身,那是发力之前的动作,紧接着所有刺客同时扣下强弩扳机。
就在这一刻,段岭倏然抽出武独腰畔的烈光剑,朝锁上一斩,撞开大门,拖着他冲进了那座庙里。
“关门!”段岭吼道。
武独马上反应过来,以肩膀扛上门,发出巨响,外面登时是密集如雨的弩箭撞击声,当当不止。
段岭四处寻找东西顶门,这座庙的殿中却空空荡荡,连个蒲团都没有,外头开始有人撞门,武独以剑鞘插进门把中,吼道:“朝里头跑!”
两人沿着通路冲进了庙宇深处,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中只有武独与段岭二人的喘息声,伸手不见五指。段岭听到一声撞击,忙侧过身,与武独撞在墙上。
“武独?”段岭喊他。
段岭伸手去摸,摸到武独发着抖的手指,顺着手臂摸上去,摸到武独的脸,段岭在他唇上吻了吻。
“没路了。”武独低声说,“在这儿等着,我去杀光他们。”
门外又是一声撞击,刺客们在不住冲撞。
“不,等等。”段岭说,“一定有路出去的,这是个什么庙,庙里都有后门……”
段岭四处摸索,突然在一个石台上摸到了火石与火绒,他马上开始打火。外面又是一声巨响,烈光剑的Jing钢剑鞘已被撞得弯折变形,却仍死死卡在门把上。
火点着了,段岭点亮石台旁的一截小蜡烛,看见角落里头有一个长明缸,便将长明缸点亮,一时间这一丈见方的室内顿时充满了光明。
这是一个陵寝。
陵寝之中,躺着一具雕龙的汉白玉石棺,棺前竖着一道乌木雕琢的牌子。
【大陈武帝】
“是我爹的陵。”段岭的声音发着抖,说,“爹……”
武独与段岭并肩站在李渐鸿的石棺前,段岭微微笑了起来,说:“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他走上前去,跪在石棺前,以侧脸贴在棺末,低声道:“我回来了,这次总算回来了。”
背后又是一声巨响,武独猛然转身,长廊尽头的铜门已朝内凸出,露出一条缝隙。
武独喘着气,闭上双眼,说:“我这一生,从未相信过天意,可如今不得不信。”
“你看那儿。”段岭示意道,“是我爹留给你的。”
陵寝的尽头,挂着一副黑色的铠甲,闪光铁片织就的战袍犹如真龙之鳞,麒麟头盔充满威严,护腕、战靴,一应俱全。
正是那年李渐鸿穿着,前往上京赴约的战甲!
战盔一侧,还放着把仿造镇山河打造的重剑,当年镇山河丢失,李衍秋便铸出一把,与帝铠一同送入陵寝,为李渐鸿殉葬。
又一声巨响,大门终于被撞开,刺客们手持强弩冲进陵寝。
武独一身战铠,迎着暴雨般的弩箭,逆流而上,倒拖重剑,侧身狠狠撞上了刺客!
那一夜,星光万道,乌云尽去,一道银河横亘天际。
战靴踏上陵寝外的地砖,踏得地砖碎裂,千万个水洼倒映着天际的繁星。
段岭缓慢走出,面前已尸横遍地。
万丈高台上,玉衡山腰,帝陵大门洞开,星光如带,交织着,闪烁着,映照了滔滔东去的长江。
又是一年七夕。
武独摘下头盔,扔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响。
他疲惫地拖着重剑,走向在陵寝前等候着他的段岭。武独一把抱住段岭,两人同时跪在地上。
帝铠之下,热血未冷,那年英魂从未遗忘,那一门之隔的诺言。
麒麟盔安静地躺在水洼之中,周遭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