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眷都安置在此了。”李谨道。
覃牧秋闻言忙应是,他巴不得回到覃府住着,在这里和李逾的家眷一起住到底是别扭的很,虽然李逾基本上也没多少家眷。
“今夜不如陪朕回宫吧?朕有好些话想同你说。”李谨道。
覃牧秋闻言不由偷偷看了一眼赵清明,对方面无表情,手却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攥成了拳头。
“勤儿也长大了,你不想去看看他么?”李谨又道。
勤儿?李勤?
覃牧秋半晌才回过神来,原来李谨当真赐了那孩子名字,还将对方接到了宫中抚养。
此时一旁的赵清明突然开口道:“陛下,覃将军一路劳顿风尘仆仆,恐扰了陛下圣意,不如明日臣陪覃将军一道进宫面圣。”
李谨叹了口气,道:“也罢,便依你所言吧。”
覃牧秋总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这顿饭吃的实属惊心动魄。
一直以来面对李谨的时候他从未生出过畏惧之情。
起初到北郡之时,他虽然对李谨一无所知,但不知者无畏,况且他手里握着红枫营,只要不惹怒对方,确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再后来对李谨渐渐熟识,对方向来对他礼遇有加,到了后来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宠溺有加,他便更加肆无忌惮,无所畏惧。
哪怕成了“李逾”之后,在万里寺与对方对峙之时,覃牧秋也并没有怕过对方。
可是现在,当他对李谨称呼陛下的时候,心里却没来由对这个曾经熟悉至极的人生出了畏惧。因为他看不透对方,因为他知道自己亲弟弟的命握在对方的手里,甚至自己和赵清明也只能全凭对方掌握。
覃牧秋第一次意识到,他带覃仲逾回中都未必是对的选择。
因为在李谨的面前,覃仲逾与平时判若两人,他的行为和举动都缺乏理智,好像随时都会失控。
更糟糕的是,他能轻易便摸到李谨的底线,三言两语便能让李谨发怒,这实在是出乎覃牧秋的意料。
覃府确如李谨所言,已经修缮一新,而且府中还有家丁,全然不像许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覃仲逾面色一直不好,回去后便进了家丁一早安排好的厢房,整晚没再出来过。
覃牧秋依旧住进从前的屋子,赵清明自然是形影不离。
“这次是我莽撞了,一时大意竟然将仲逾名字的事给忘了。”覃牧秋一脸的自责和后怕,道:“好在没事,不然岂不是要后悔莫及了。”
赵清明牵过他的手,安慰道:“此事原也怪不得你,我瞧着你这个弟弟与他那位叔叔,似乎不对付的很,即便没有名字的事,他怕是也能在旁的事情上惹到对方。”
覃牧秋沉着一张脸,忧心忡忡的道:“禅位之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所以才将那孩子留在宫中,盼着他能念在旧情饶那孩子一命。如今既然仲逾还活着,我便想着能将那孩子接到身边抚养,他毕竟是仲逾的骨rou,不是李家的。”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是不太容易。”覃牧秋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他竟然将那孩子放到宫里抚养,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此举是何故。”
赵清明道:“明日进宫你问问他不就知道了。”
覃牧秋闻言若有所思的看向赵清明,见对方面色如常不似作伪,便道:“先前他让我今晚进宫,不知道是谁那么紧张,现在倒是豁达了。”
赵清明闻言笑了笑,道:“我是紧张他会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并不是吃醋。”
覃牧秋不解道:“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区别。”赵清明道:“待明日你见过他之后便能知道我所说的区别在哪里了。”
夜里微风拂过,还有些许凉意。
赵端午牵着马不紧不慢的走着,身旁是一言不发的无云。
“无云,你不当和尚了?”赵端午终于开口问道。
“嗯。”无云道。
“当和尚有什么不好啊,也不用梳头。”赵端午道。
“……”
“那你不当和尚了干什么呀?”赵端午问道。
“暂时跟在师兄身边,他是陛下的谋士。”无云道。
一阵莫名其妙的沉默。
“你师兄是坐在你旁边那个么?”赵端午问道。
“嗯。”无云道。
“长得比你好看。”赵端午道。
“……”无云。
“我到家了。”赵端午道。
“好,那你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无云说罢牵着马往回走。
片刻后赵端午又牵着马走回去,在街口遇到了无云和他的马。
那一刻赵端午心中突然略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其妙感觉,仿佛一直看不清的某种东西,突然变得清晰了。
“你怎么又出来了?”无云问。
“家里没人了,我……去覃府住吧。”赵端午道。
无云哦了一声,两人又开始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