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谏言能与禅位相提并论吗?
不是事大事小,而是一个是享乐,另一个则是剥夺权位,性质不同。
大家的神色,伍庆同不是没看见,他胸有成竹笑笑,“诸位大人,只要说话方式妥当,晓以利弊,用上水磨功夫,也不是没有成数的。”
就好比,你可以换个方式劝,说养好的身子,才有其他可能,不然气死了,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届时,皇太子不是一样上位?
其他重臣肯定不能这般说话,但伍庆同能啊,他这角色正适合这般劝谏。
以王瑞珩为首的诸臣豁然开朗,是啊,虽另辟幽径,但结果相同。
其实不是他们不聪明,而是受观念的约束,导致他们根本没往这边想。
况且,一般臣子在昌平帝面前,不但说不上这种话,而且就算说了皇帝也听不进去,术业有专攻,这活儿还真非昌平帝这群宠臣不可。
王瑞珩颔首,“陛下龙体康健,对你们有益无害。”
他环视一圈,最终将视线放在伍庆同身上,“伍大人,既然法子是你提出的,你需多多尽心,殿下与我等,都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一事不烦二主,这活计人多反而不美,就交给率先提出的伍庆同。
“下官定不辱使命。”
伍庆同大喜,忙拱手领命,须臾他补充,“不过,此事并非一蹴而就,请殿下与大人们静候一些时日。”
这点不难理解,“伍大人不必焦急,需以陛下龙体与大局为要。”
伍庆同的自信不是装出来的,补充条件合情合理,进一步增加了可信度,他应下之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能和谐解决,再好不过。
接下来,伍庆同就身负重任进了乾清宫。
期间,王瑞珩等人不是没求见过,可惜昌平帝立即暴躁起来怒吼“不见”。
为了不刺激皇帝,轮候的重臣只能一直候在外面等消息,以及细心关注里头动静。
伍庆同报告说虽然难,但进展还算顺利。
大家听着也如此,刚开始皇帝总会高声说话,有时含怒,虽声音含混听不清楚,但生气倒是能肯定的。
过得个三五日,昌平帝的怒意小了些,语调平缓了些许。
又过了两天,情况又更好。
伍庆同一共耗费是足足大半月,他确实能耐,不但让皇帝心情好转,病况稳定,最后,还捧出了一卷明黄圣旨。
他难掩喜色,显然,这就是禅位诏书。
王瑞珩有些激动,伍庆同忙劝阻道:“王大人,陛下服药睡下了,我等稍稍退离再宣旨,更为妥当。”
他当然不敢再这里宣旨,因为这禅位诏书,根本就不是昌平帝同意的。
皇帝怎么可能同意让位?
说到了解昌平帝,无人能出伍庆同其右,他这一二十年间,每天都在研究皇帝的性情,揣摩皇帝的喜好。
作为昌平帝肚子里的蛔虫,他当然不可能凑上去触霉头。
不过这也没关系,他早投靠了东宫,只要领了任务进去,十拿九稳。
这大半个月以来,伍庆同根本没提起过禅让之事。开头,他与皇帝一起讨伐东宫及保皇党,后面,他献策说让皇帝养好身子,才有资本夺回权柄。
有了金御医配合,昌平帝身体有见好迹象,龙心大悦之下,伍庆同再一通恰到好处的逢迎,皇帝希望大增,怒火自然就暂时消却了。
全程有金御医孙进忠二人配合,毫无破绽。
伍庆同先前投靠了东宫,任务早就领了,这段时间他每日揣摩届时的言行举止,不论是毛遂自荐,还是乾清宫“劝谏”,一律表演得天衣无缝。
宠臣们与实干派从不交集,大伙儿也不知他的底细,再加上东宫的严密布置,于是,到了时候,这早备好的圣旨就能捧出来了。
伍庆同此言一出,王瑞珩等人连连称是,于是大伙儿匆匆离了乾清宫,召集满朝文武,宣读了诏书。
一切进展顺利。
禅位大礼定在十月份,时间有点儿紧,王瑞珩等人忙得连轴转。
当然,他们还是会抽出闲暇来乾清宫的,只不过一直伺候在内的孙进忠稍一挑拨,昌平帝当即暴怒拒见。
皇帝怒意未消,拒绝召见,王瑞珩等无奈只得离开。他位高事也多,还得忙碌禅位,分身乏术,一来二去,也就习惯了来得也少了。
在昌平帝不知情的情况下,在他努力配合治疗以待康复,好日后重新夺回权柄的情况下,禅位大典已经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了。
禅位诏书宣读当天,尘埃落定,皇帝病情也早稳定了,高煦当天就回了清宁宫。
他惦记妻儿得紧,一进门就直奔后殿。
纪婉青得了消息迎出外室,刚好碰了个正着,夫妻视线一黏上,就分不开了。
携手进了内屋,屏退所有宫人太监,高煦展臂将妻子搂住。
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