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念的大学。”提到妻子,叶卫新忍不住低头憨笑,“当初也不知怎么愿意嫁我,到现在我还跟做梦似的,只觉得老天爷待我不薄。”
周怀竹眼神一黯。
章强见有些冷场,忙笑着插科打诨,炒热气氛。一顿中饭吃下来,主客间倒也尽兴。
叶燃最近总是丢铅笔,铁盒里本装着四五支中华牌铅笔,这三个礼拜隔几天丢一支,以致于 今天早读课,他打开铁盒,发现竟然只剩了一支快要用完的铅笔头,心里不免有些纳闷,左思右想却也不记得自己在哪里丢了笔。
“哎,我忘了带文具盒,借我支笔。”
“你同桌呢,前后左右桌呢,都没多余的笔吗?”叶燃有些无法理解周泗这么艰难地穿过大半个教室,只为过来找自己借支铅笔。
每周501班的四组都要轮着换位子,这星期叶燃的座位在教室最里边的第四组,而周泗则轮到了最外边的第一组,中间隔着两大组人。教室本就不宽敞,稍微长手长脚点的同学坐下来就伸展不开,时常有人一转身就磕到桌角,在那大呼小叫地直嗷嗷。
“你上次借我的那支,用起来感觉最棒,写出来的字也好看,我就要那支。”
“丢了。”
周泗不信,抓过叶燃的铁盒,打开一看,空荡荡的笔盒就剩了支短笔头,并一块用的脏兮兮的橡皮擦,孤零零的。
“怎么就剩它了?上个礼拜找你,还有三支呢。”周泗奇怪道。
“我也不知道。这几个礼拜隔三差五就丢一支,也不知落在哪儿了。回去又要伸手找阿妈要钱买笔。”叶燃索性一下子趴在课桌上,手指扣着老旧课桌上面的坑坑洼洼。
周泗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不过只一瞬,他便嬉皮笑脸道:“不然我借你点先使使。呃...你这是应急,我也不赚你的了,一个礼拜一毛钱的利息,怎么样?”
“一盒笔统共才两块钱,我才不找你借呢。”
“我这是贴现率,懂么。口袋里的钱,今天永远比明天值钱的。”
见叶燃趴在那里蔫蔫的,没打算接话茬,周泗手伸进裤兜,摸出一张十块的票子,皱巴巴的,想必是跟钥匙硬币乱七八糟的东西混作一堆,便往叶燃手心里一塞。
“算了算了,不要你利息了。拿着,早点还啊。真是,上哪找我这么仗义的朋友。”
周五放学,周泗把双肩包的背带提在一只肩上,右手斜插进裤兜,吊儿郎当地又往叶燃这边凑了过来。
“待会儿有什么打算?”
“跟钱程还有隔壁班几个人约了打篮球。”叶燃从米黄色连帽外套的大口袋里抓了一把水果糖,伸到周泗面前,摊开手掌心,示意他拿去。
周泗捡了一颗玉米糖,余下的不客气地全给拿走,揣进外套胸口处的内兜。他一边夸张地嚼着黏糊糊的玉米糖,一边笑道:“这算是借钱的利息么,太少了,不够。”
叶燃白了他一眼,道:“下午上学的时候,我顺路就和陶爷爷说,晚上放了学和同学打篮球,可能晚点会麻烦他开大门放我们出去。他就顺手抓了一把糖给我。我最近换牙,吃不得甜食,就给你了”
搞半天是个大爷的糖,周泗觉得嘴里原本香甜的玉米糖变得没滋没味,如嚼干蜡。
“哪个陶爷爷?”
“就是学校门口保卫室的陶爷爷啊。”
“哦,就是那个黑眼圈特别重,眼神邪气的那个大爷?”周泗想起来好几次家里的司机来接自己放学,他经过门口的保卫室,总能瞧见里面几个小男孩小女孩坐在里头围着台十九寸的彩电看电视剧,边上坐着个五十来岁的大爷,屋子里也不开灯,只电视机的光打在人脸上,煞白煞白的,看得他瘆得慌。
“陶爷爷在咱们学校呆了快十年了,也没出过什么岔子。你刚转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别乱讲了。”
“行行,我什么也不知道。”
两人又有的没的扯了几分钟,周泗瞧四周学生走得差不多了,方才神色凝重对叶燃道:“前阵子你不是老丢笔么,是咱们班吴东胜拿的。”他掂量了用词,忍住没用“偷”这个字眼。
叶燃先是有些惊讶,因同窗五年,吴东胜看着是个再老实不过的样子。大约寻常的班级,总有那么些个学生,不拔尖,也不后进,就像墙角里自顾自生长的小草,不摇曳生姿,却也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这么存活着。多年后,学校挂起欢迎几几届校友返校的横幅,觥筹交错间报上名字,一桌子老同学大约连他们童年的样貌都记不甚清了,得反应好一会儿,才记起当年班上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吴东胜就是这类没什么存在感的学生中的一员。如今周泗却发现他手脚不干净,叶燃惊讶之余,仍是有些狐疑
“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天体育课,我想回教室拿水,在走廊窗子外面,刚好瞧见他在拿你的笔。”五月的傍晚仍是有些凉,周泗边说边打了个喷嚏,他讪讪地扭过头,手指不自在地扣了扣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