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年的工资条还有一些,还有明天即将站在证人席上的工友的提供材料,程双理着理着,就不知觉过了夜里两点,困意逐渐漫了上来。
他倒了杯茶,想要提提神,一侧身,看见了万家灯火都已经熄灭了的城市,对面楼不知谁家一盏橙黄色的小灯还在亮,一恍惚,他就想到了许传风还在加班,他的队长,在保卫着这个城市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想了想许传风,对明天案子内心忐忑的程双顿时觉得好了些。
而这一时,案子胜诉,程双心中的重担一卸,又骤然听见这么一句,如同坠入了幽寒的冰窟,又如冷水泼头,一时眼泪都仿佛被冻住了。
到了病房门外,急救室门外站了一圈的人,能来的基本都来了,许驿,边晴秋,落芊织,郑谚,邓依依,康扬,于深烛,就是正在高考复习,他们往学校打电话给住宿的希凤星,看得出许传风的情况有多严重。
“小程!”红了眼睛的边晴秋一看他当时身子僵在门外的样子,生怕他也再出什么事,赶忙上前拉他。
程双嘴动了动,没有眼泪,也没能说出话来,他又看了一眼急救室的灯,眼神粘在上面。
“小程!你眼睛!”许驿吓了一跳,大步走上来,被丈夫这么一喊,边晴秋才回过神来,看到程双晶亮的瞳仁上红血丝密布,他的眼眶上,挂着两滴血红色的泪珠。
“爸爸,妈妈......”程双素来腼腆害羞,平常日子是断叫不出这样的称呼的,此刻不知是怎么了,从喉咙中窜出这么几个平常人最为常见,但对于他来讲却是艰难晦涩的词汇,从小,他都未曾见过的词语,而后,身子如枯叶般晃了两晃,直挺挺地栽倒在了边晴秋的怀里。
“难友,小程!”众人此刻又是一阵的慌乱,连程双也被大夫拉走了。
程双再见到许传风的时候,是在病房,手机在一旁开着免提,电话里康扬用稳重的语气交代着一干事项的后续。
吕栋,男,48岁,倒□□,□□,□□和歌舞厅常见的□□、K粉等,手下Cao纵好几个开办娱乐场所的公司,挂羊头卖狗rou,在其中进行毒品的分销,甚至有一些毒品在网络上进行销售,今天许传风和郑谚被周绩引入的地方,就是他们的巢xue之一,其中有枪支,□□等重火器。
许传风最后的那一枪成功的撂倒了贩毒团伙的头目,受了枪伤的吕姓男子再也动弹不得,被落芊织摁了,此刻还在局里与落芊织、郑谚进行着心防攻守间的斗智斗勇。
与周绩他们都是提前就密谋好的,一旦有人被逮捕,就以见接头人为诱饵,把警察往此处引,并以怕打草惊蛇为名要求警察单人前往,利用□□等置警察于死地。
至于周绩一干人,犯的罪十个死刑都够了,他们根本就不怕死,属于亡命徒一类。
邓依依待了一会儿,看许传风已经脱离危险了,朝着程双恨铁不成钢地一扬眉,又投入了按着下线名单去追捕一干涉事人员的风风火火里去了。
许驿和边晴秋看着许传风醒了一会儿了,没什么事,才逐渐从惊魂未定中缓过来,已经冰凉的四肢逐渐有了些温度,一回头,看见程双低着头,盯着许传风的被子发愣。
夫妻二人对看了一眼,冲着儿子点了点头,拍了拍程双瑟缩着的肩,退了出去,贴心地带上了病房的门。
病房里只剩下许传风和程双二人了。
而今,许传风发现比过去难作太多了。从前,即使是华宫的刀尖噬血,许传风也只是在为两件事而奔走,明日之东隅,肩上之大任。而现在,两件事依然在,还多了一件重担,他答应了他家小双,保重自己,又屡屡食言,并且十分不幸的是,这小双恃宠而骄,已经习得了赌气的技能。
看程双低着头,盯着自己捏紧了被子的手指,一动不动,肩膀怕冷一般地瑟缩着,通红的眼睛却是坚定而又心疼的样子,许传风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道“昨天发短信给我,什么事紧张?”
“打官司。”程双被他温柔的摸了摸头,心仿佛被放在棉被上又松又软,没了赌气的心思,沾了泪意,又想着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觉得生气,别扭地偏过头去不看他,嗓子还没完全恢复,显得瓮声瓮气的,“打官司。”
“李叔叔,我都没见过我的爸爸妈妈呢,如果有机会看我的爸爸妈妈一眼,我宁可不读书了,没有钱,什么也没有,我也不想让他们离开。”
许传风想了想,心里大概知道了是哪场官司,故作平常一般地问他,“那小程律师的当事人胜诉了吗?”
“嗯。”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吸了吸鼻子。
“人民的小程律师真棒,值得鼓励。”许传风伸出没受伤的右手扳正了他的头,对着他小小的唇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啄。
“队长,你别乱动。”程双忽然情急,一秒破功,看得许传风微不可闻地笑了,他自己也闹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了些热意。
程双忽然抬起头,对上许传风柔和地看着他的眸子,张开小嘴,声音喑哑,却如发誓一般的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