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已经有所设想了?"
回答他的只有默然。
老人暗叹一声,也没再追问下去,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恐怕时日无多了。"
钟旻心中微微一震,钟老爷子一生风浪迭起,从没见他服过输,也正是意志顽强若斯,才有今天的地位和成就,现在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已经到了对自己的病莫可奈何的地步。
"您的身体向来很好,这次也会没事的。"
静默半晌,钟旻只能说出这样一句话聊作安慰,虽然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老爷子摇摇头,"我叫你来,是想告诉你,我早已有言在先,在不伤害家族利益的前提下,钟氏下任总裁的人选由你们的能力来决定,但现在我可能等不到那时候了。"他的语调平淡无奇,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五天之后就是家族会议,鸿钧会在那天卸任,如果你不仅仅是满足于荣华的小成就的话,就趁早好好做准备吧。"
老爷子这样说是什么意思,通知他一个既定的消息,还是在透露一个重要的讯息?钟旻揣摩着老人的语意,一时没有回答。
无论如何,这个曾经拥有过无数传奇的人物现在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不希望一生心血在自己死后毁于一旦的老人。
"我知道了,爷爷。"
钟旻垂眸,睫毛垂下的Yin影敛去了之下的一切表情,变得平淡无波。
若不是听到他的称呼,旁人也许会以为眼前的一老一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
亲情流露,在这样一个家族里似乎是不存在的。
老人又一次无声地叹息,年轻的时候翻云覆雨,自觉除了财富和权势之外世间没有什么是可靠的,除了自己更没有什么人是可信的,直至垂垂老矣,才发现能有个人对他真心说句话,是多么可贵的事情。
走出病房,钟鸿钧和钟京平依旧站在外面。
钟京平明显有点坐立不安,见他走出来,不由也站了起来。
"阿旻......父亲怎么样了?"
本想问他有没有说要见自己的,话一出口,钟京平很快转了个弯,但那种心思分明已写在了脸上。
钟鸿钧则稳重多了,但眉间紧紧拧出一条剑痕,显得心事重重。"老爷子还好吧,要不要叫医生?"
"老爷子还好,他说要休息了,不想让人进去打扰。"
钟鸿钧不语,钟京平闻言则掩不住一脸的失望。
目光扫过眼前这两个长辈各异的神情,他的心底浮起淡淡嘲讽。
钟家现在想必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一触即发,各怀鬼胎。
钟京平不用说,他的欲望急切得隐藏不住,而钟鸿钧现在虽然还是维持着大局的人,但也不能说他没有私心,至少,钟泓是他的儿子,而又是他先于一步把钟泓暗中叫了回来,又是他默许了钟泓将钟沁拉拢过去。这些,钟旻都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有必要说出来。
钟京平的嘴张了张,仿佛想对他说什么,但又碍于旁边的钟鸿钧在场,终究也只是欲言又止,但钟旻没什么兴趣在此时和这个三叔有什么牵扯,失败便是失败了,不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充其量只能再耍些小手段,而他十分了解钟泓的为人,是断然不会再容手下败将出手的。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在这一点上,他和钟泓观点出奇的一致。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先回去吧,老爷子有专门的看护照料着,有什么事情我会随时通知你们的。"
钟鸿钧叹了口气道。
钟旻颔首,不再多说,抬脚便走。
"阿旻,"钟鸿钧在身后叫住他。"五天后有个家族会议,你也得出席。"
只是何其模糊的一句,钟鸿钧并没有细说,钟旻唇角一勾,自然也不会去多问。"我知道了。"
转过拐角,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脚步踏在上面,显得悠远而空洞。
迎面走来一个人。
两人相隔一米左右的距离时,钟旻站定,那人也停住了脚步。
"你回来了。"
那人温儒地笑着,镜片下的双眸却折射毫无感情的银光。
钟旻也笑了,正如他一贯的飞扬中带了点矜傲,目光在对方的审视下不减半分锐利。
"我回来了。"
房子的光线有点黯淡,家具上面一层薄薄的灰尘也看得出已经多日没有打扫,但此刻坐在沙发上的人似乎没有去在意这些。
陆知处按下那个小小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