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走去。
黎华在后面细细观瞧,行为举止、走路姿态也很陌生,真是奇了怪了。
黎华见花胖子左手拿书,问:“你惯用左手?”
花胖子腼腆的点点头,“少爷明察秋毫。”
虽然是奉承的话,但说的真真诚诚、实实在在。
他双手将书捧给黎华,头微微底下,像一头怯生又乖顺的小羊羔。
黎华伸手接过,指尖触及他的手背,电光火石之间,黎华想起来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很像李轻烟。
不,就是李轻烟。
黎华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不动声色的接过书,佯装看了几页,对黎广道:“你下去吧,花胖留下。”
这原本只是黎华想支开黎广,没料到却给花胖子带来不少麻烦。
待黎广下去后,黎华将书丢在身旁小桌上,对花胖子道:“按规矩,进了黎家的门,就得跟黎家的姓,作了我的小厮,便要改我起的名。”
花胖子道:“是。”
黎华清了清嗓子,“从今儿起,你就叫黎轻烟吧。”
“黎”跟“李”本来就像,其中意味,不言而明。
花胖子依然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谢少爷赐名。”
黎华语气更重了些,“李轻烟!”
花胖子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嗯,依少爷便是。”
正常来讲,这时候一般人就该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但是,黎华可是非同一般,犟驴一头,再加直觉奇准,可以说很无敌了。
黎华这下就有点恼火了,该怎么让他承认呢?
刺其软肋。
软肋为何?
身为人夫,为其家室;身为人父,为其子女。
黎华大步流星的走到书案前,东翻西找,找出一页纸来。
正是当初孙聪明写的那两个方子之一——打胎方。
虽然李轻烟决心留着孩子,黎华还是有点不太放心,把打胎方也要了回来。
但仔细想想要回来也没什么用,李轻烟可以让李青提前抄一份啊,如果再保险一点,抄个十份八份的,他要多少,李轻烟给多少,李青抄多少。
没想到当初没意思的事儿,现在却派上用场了。
黎华将它拍在花胖子面前的小桌上。
“十全大补汤,我一碗,你一碗,我敢喝,你敢喝吗?”
花胖子一头雾水的看着黎华。
黎华坚定不移的瞪回去。
两人僵持了片刻,花胖子突然神情姿态、举止气度骤变,一屁股坐到黎华刚坐的椅子上,叹了口气。
“哪里露马脚了?”
他知道自己潜入黎家很危险,因为有黎华。所以做了万全的准备,连眼睛的颜色都变了,却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黎华坦诚的答:“哪里都没露马脚。”
他又想了想,“不对,你本身就是马脚。”
李轻烟又叹了口气,端起他刚才给黎华泡的茶,啜了一口润润嗓子。
黎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待他咽下茶水后,问:“你来做什么?”
李轻烟毫不遮掩,开门见山:“来找令堂吏部尚书黎榕堂私通宁海王的证据。”
黎华吃了一惊,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轻烟伸了伸腰,翘起了二郎腿,微微仰起头,向上看着黎华。
“你是帮我,还是帮你爹?”眼神玩味。
“我——”黎华语塞。
“于公呢,你应该帮我,清君侧;于私呢,你该帮你爹,庇尔父。”
这不难为黎华么,要么不忠要么不孝。
黎华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忠孝难两全”,进退两难。
李轻烟的眼神缓缓的从黎华的脸上从上扫到下,从左扫到右,心里暗觉惊奇,上个月问他要不要包庇他爹的时候,他可是斩钉截铁要大公无私的人,时隔一月有余,光景已有不同。
黎华正是挣扎之际,自然没注意到李轻烟探寻的眼神。
他为难的在屋里踱来踱去,不小心撞上了一张楠木小桌,上有折扇一把,他爹哪一天落在这里的。
一冲一撞,扇子倏的从桌上飞出,哗啦一声扇面打开,落在地上。
几行轻灵字迹跃然眼前——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黎华突然灵机一动,脑袋一下子就转过来了,转过身来,反问李轻烟道:“那你呢?”
“嗯?”其实李轻烟马上就明白了,但还想装傻。心里暗暗称奇,没想到这个呆子的脑袋瓜儿突然灵光了。
“那你是帮皇上,还是帮我?帮皇上,恪尽职守把黎家翻个底儿朝天;帮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浮皮潦草的应付?”
黎华把这棘手的问题又抛了回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