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我原本只打算远远地看看他,却没想到他就像是能感应到我的视线一样,忽然抬头,直接找到我的所在。
他的动作定在系披风扣带的姿势上。
我一愣,加快脚步走到他面前。
他没有戴面具,脸上暴露着明显的的伤痕,半侧的额头,颧骨,眼尾满布深浅不一的红色痕迹。另一侧的脸还有下颚仍旧雪白细腻,轮廓Jing致。
这样惨烈的伤。
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心中刺痛愧疚,凝视着他的脸。
“米凯莱托,我今天要出发,去图德拉……”他说。
“嗯。”
“你留在这里吧。”他显出疲倦的神色,合上眼睛。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脸色苍白,睫毛微微颤抖。
“米凯莱托,”他说,“你知道小时候……当我知道你可以发出声音的时候,为什么不许你和其他人说话吗?”
“……”
“因为我就是不想你和鲁克蕾西亚说话。”
他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珠像是凝固了一样,静止不动地盯着前方,“你总是这么耐心,陪在她身边,每次看到,我都嫉妒得快要发疯……”
我震惊地浑身僵直,瞪着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当我发现你总是无法拒绝我的要求之后,我开心极了……于是我想方设法,让自己成为你最特别的人,把你牢牢束缚在我的身边……”
西泽尔缓缓说着,脸色越来越灰败,“从很久之前我就开始发现,有许多事情,我都想错了。”
他说:“我不是我的兄长,佩德罗?波吉亚那样的人。我没有他那样的才能。我以为自己可以拥有你的人生,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我以为自己的使命就是统一整个大陆,成为这个世界的王……这一切想法,等我意识到有多幼稚可笑的时候,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父亲死的时候我就明白,我所拥有的一切——众人的拥戴,战无不胜的神话,至高无上的权力,最终都会如梦醒来,一无所有……我早有准备,也知道这条路的尽头只有毁灭而已,但是我仍然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
“为什么?”我颤抖着嘴唇,为他那语气中绝望又疯狂的决心,而感到恐惧。
“米凯莱托,”西泽尔终于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我真喜欢你的眼睛,冰一样的蓝色,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我曾经想要这双眼睛永远属于我,哪怕是到地狱去,我也要带着你一起,绝不把你交给任何人……”
西泽尔的手捧住我的脸,眼泪忽然从他黑色的眼睛里流出来。
“但是我忽然发觉,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米凯莱托。”他重复道,“当昨天我看到你靠在鲁克蕾西亚膝上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们小时候。那一年,你和鲁克蕾西亚坐在草地上,你给她编花环,她给你唱歌的样子……我终于明白,其实我……我……”
“我输给她了……”
他梗咽的声音无法说下去,我用吻堵住他的嘴,“你胡说!西泽尔,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注定这一辈子都属于你了。当你还闭着眼睛,昏睡在床上的时候……”
“米凯莱托,你离开我吧,待在魔王的身边,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呢。”西泽尔紧紧地抱着我,“到鲁克蕾西亚的身边去。如果你这么爱我,就留给我最后一个希望。”
“你不会输的!”我狠狠地握住他的双肩,“西泽尔,我已经决定了,不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阻碍,我永远不再离开你的身边!只要我们在一起,你是不会输的!你振作起来!”
西泽尔怔怔地看着我:“是啊,我不会输的……”
第十五章 摩雅城堡
战争在纳瓦拉和阿拉贡的边境上再次开始。
经过短暂的停战,费迪南调动了整个西班牙的兵力,阿拉贡和卡斯蒂利亚的军队合起来是纳瓦拉的五倍有余,大量的物资运送到前线,还有源源不断的支援从海外运来,而在北方,在朱利乌斯二世的敦促下,法王也隐隐作势,纳瓦拉已经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
正在这时,欧文从马德里给我传来的一封信。
接道信后我只身穿越战线,彻夜疾驰,赶到马德里。
在马德里的宫廷里,弗兰是得到伊莎贝尔女王宠信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弗兰因为当年的事情极度仇恨伊莎贝尔,但在这个时候,他又选择把这份憎恨深埋心底,因为只有得到女王和国王的支持,他才能击败波吉亚家,得回摩雅公爵的封号、领土还有臣民,来复兴那座业已废弃的城堡。
想必他亦是度日如年。
我到达马德里的时候,正是深夜,大雨如注,街道上没有一丝光亮,下马之后我疾奔欧文告诉我的地点,从一户大门紧闭的大宅阳台攀上去,进了庭院,然后再翻进仓库。
我一进去,里面就亮起了火光。
“米凯莱托?”欧文的声音喊道,“你来的时候安全吗,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