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坐在床上,冷汗从后背滑下。
——不,一定是那时候我撞伤了头,所以眼睛看不清楚。
我浑身发抖地站起来,然后一步步挪出营帐。
我走到外面,问在门口忙碌着的修女瓦lun蒂诺公爵大人的营帐在哪,修女向不远处指了指,还好心地扶着我往那营帐走去。
走到营帐门前,我向修女致谢,将她遣开。
我掀开帐门,有些紧张。
里面什么其他人也没有。
西泽尔披着一半衣服,从一侧的肩部到腰上都是绷带,他背对着门,正坐在桌边,似乎是在看信。
“西泽尔,”我唤道,“你还好吧?”
我的声音令西泽尔浑身一颤。
西泽尔立即道:“别过来,我不想见你。”
我呆在原地。
整个人就像忽然掉进冰窟窿一样。
我没有动。
西泽尔背对着我,语气焦急地说:“米凯莱托,你出去!现在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我没有听他的话。
在片刻的僵硬之后,我一步一步走向他。
西泽尔的声音开始慌张:“你听见没有!出去……”
我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抚在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打开我的手。
然而我还是触到了,我的手只触到了一片粗糙的纱布。
我的眼睛干涩,眼眶疼痛,流不出泪来。
我呆呆地站了很久。
然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抱住西泽尔的后背,将脸埋在他的背上,“神啊……我恨你……”
西泽尔轻轻握住我的手。
“转过身,西泽尔。”我平息下来,固执地扳着他的肩膀,“给我看你的脸。”
西泽尔用力抵抗,“别看!”
“给我看!”
“你给我滚开!”
西泽尔往后一推,他的肘部打在我的胸口,我痛得往后一缩。
然而我就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不管不顾,几乎用拧断他的胳膊的力度,将他的一边手臂折到背后,然而将他侧身压在桌面上。
我喘着气,嘴里闻到自己的血腥味。
西泽尔被我压制住,气得用手臂狠狠撞了一下桌子。
“你这个野蛮人!”
然后他放弃了挣扎。
他看着前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任我按住他的肩膀。
我看着他的脸,感到一阵不真实。
犹如置身梦中一样的漂浮感,令我觉得自己轻飘飘地落不到实处。
他一侧的额头到颧骨的部分被纱布覆盖着,纱布上干涸着黑色的血,脸颊上有一部分伤口已经结痂,不平整地呈现出红黑色的凸起。
“我在做梦……”
我喃喃地说。
“这是真的。”良久,西泽尔说。
我呆呆地凝视着他的脸。
眼泪终于涌上眼眶,一滴滴地,落在西泽尔的脸上。
西泽尔转过头,看着我。
“别伤心,米凯莱托。”他从我的手掌下抽出手臂,擦了擦我的眼睛,“这不是什么值得难过的事情。”
你骗我。
怎能不伤心。
你的声音都嘶哑了。
你最骄傲的不就是你那张漂亮的脸蛋么?
你明明比谁都在意外表。
你不是总会在我面前吹嘘,有多少人为你的美貌倾倒,又有谁写了赞美你的诗歌吗?
西泽尔,你为什么不哭呢?
我茫然地望着他布满伤痕、却冷静镇定的脸。
他黑色的眼睛柔和地看着我。
别这样,西泽尔。
我喃喃地说:“西泽尔,你快哭出来啊。”
难道我已经不配为你拭去泪水了吗?
是啊……
也许我真的不配。
我已经不配安慰你,不配支持你,不配陪伴在你身边了。
是我太自私,只想独占你,只想让你的世界里只有我一个人,只想让你失去翅膀,变成只能依赖我而活笼中鸟……
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这些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是我点燃了这些事情的引线,是我激怒夏洛特,是我谋杀了西泽尔的父亲,让他陷入了这样被全世界所背叛的境地。
我存心要让他如此。
但是结果却太可怕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当事情演变成这种局面的时候,我居然开始胆怯。
我以为西泽尔就像高傲的天鹅一样,折煞了他洁白耀眼的光辉,折断了他强劲有力的翅膀,他就会脆弱地弯下他优美的脖颈,柔弱地依靠在我的怀抱里。
然而我似乎错了。
他轻轻地抱住我,在我耳旁柔声说:“米凯莱托,你真傻,你真以为我像你说的那样,是只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