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要在上面看多久?”
我心里微一诧异。
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嘶哑诡异,从前我觉得奇怪,但后来我得知有一种用桃核做成的中空的机械,可以用簧片的震动掩盖原本的声音。
想必奎尔菲斯那种刺耳难听的声音,就是簧片的震动所发出的。
然而那种Jing巧复杂的机械并不是什么工匠都能做得出来。
我拉出绳索,从石柱上跳下。
“米凯莱托,你这条忠犬,还真是对波吉亚家死心塌地啊。”白发的男人抬起头,隔着跳动的火光,那双雪原一样冷冽的蓝眼睛冰冷地看着我。
我微微翘了翘嘴角,瞧着他。
他的容貌较我十年前看到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如今我在镜子里见到的脸与他也越发神似了。
我打量着他的手,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盘转着一把纤细的小刀,似乎下一秒那把刀就能飞出来射穿猎物的脖子那样。
我笑道:“奎尔菲斯,在我的印象里,似乎只有一个人特别喜欢转飞刀。”
他的手停了。
手指一收,刀便退回了手心里。
他淡淡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朝他走过去,直到他肩臂上显露出戒备的线条,我才知趣地停下来,在火堆的对面席地而坐。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不紧不慢道,“奎尔菲斯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神’的名字。”
火堆发出噼啪的声响,对面的白发男子没有回答。
我接着说:“佩德罗·波吉亚公爵死的那一年,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停战之后,我去了摩雅,在原来摩雅公爵的领地上,我待了四个月。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从当地人那里听说,乌莫人和摩雅人有个传统的禁忌,当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如果有一个是死胎,那么剩下的那一个一定会被遗弃。因为在卡斯蒂利亚的神话里,灾厄之神出生的时候脐带便勒死了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所以双胞胎中间出现一个死胎便被视为灾厄之神的降临——而‘奎尔菲斯’,则是灾厄之神的意思。”
白发的男子缓缓地抬起了眼睛,冰蓝色的双瞳,映着两丛跳动的火光。
他说:“然后呢?”
“但是摩雅公爵夫妇却没有遗弃他们的第一个儿子,双胞胎里活下来的那个。他们认为这个孩子是天使的仁慈,‘弗兰’的意思就是天使手里燃着火焰的长矛,我没说错吧?”
我一面说,一面观察着他的神色,白发男子的神情并没有多少动摇,只是原本锐利的眼神变得漠然,甚至有些空洞,直直地盯着火堆。
我接着说:“然而当卡斯蒂利亚开始清洗异教徒的运动时,柯雷拉家族因为有犹太人的血统而被数次驱逐出宫廷,在那个时候,摩雅公爵决定把他们带着厄运降临的长子送往玫瑰堡,由真宗会照管,那一年你应该是十岁,弗兰。”
“我宁可他们在一开始就把我丢在河边,扔进水井,哪一样,都好过这种半吊子的亲情……”
奎尔菲斯,或者说弗兰·柯雷拉,冷冽如冰雕一样的面容中终于显出一丝忧郁的神色来。
我一直都在猜想,弗兰和奎尔菲斯,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性格,如果不是当初弗兰跟我描述过摩雅城堡,如果没有在乌莫偶然听闻关于双生子的禁忌,如果没有在弗洛lun萨凑巧看见弗兰用的连肘刀,我如何也不会联想到他们俩是同一个人。
我很好奇,弗兰和奎尔菲斯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性格,究竟哪一种才是他的伪装。
对面白色长发的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猜到。”
“我还是比较喜欢跟你说话,弗兰。”我轻声一笑说,“你并不是‘奎尔菲斯’那样歇斯底里的疯子,执着于复仇有什么意思?”
弗兰抬起眼,狭长的眼睛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露出嘲讽的意味:“哼,你也变得像波吉亚家的人一样狡猾了,米凯莱托。波吉亚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卖命地维护?”
“我有我的理由。”我说,“更何况,我们身上都流着一半波吉亚家的血。”
弗兰心知肚明地冷冷一笑,“当年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我说:“伊莎贝尔女王和费迪南国王貌合神离,这其中牵扯到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几大世家之间的利益纠纷,波吉亚家族明显倾向于阿拉贡国王,而摩雅公爵在甘迪亚的领地又刚好是波吉亚家族最需要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贝特丽兹·波吉亚会嫁给柯雷拉公爵的原因。
“之后为了彻底得到甘迪亚的领地,统治整个瓦lun西亚,波吉亚家始终致力于挑拨卡斯蒂利亚和阿拉贡两个王之间的关系,直到费迪南国王公开带着情妇在波吉亚家的晚宴上出现,终于彻底激怒了伊莎贝尔。然后柯雷拉家族在卡斯蒂利亚的宫廷渐渐失去地位,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贝特丽兹·波吉亚、柯雷拉公爵原型会在后记中介绍】
弗兰问道,“巡礼路事件,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点点头,“伊莎贝尔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