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的床有自动更换床单的设置,不然他们得在shi漉漉的床上睡觉。)安很累,他和查理道了晚安后就睡着了。查理则躺在那儿看着熟睡的安。和一个人缔结关系的感觉很奇妙,查理现在体会到了安的苦涩和安心,安的情感传递到他的心中。
查理感到很甜蜜,甜蜜得像咖啡里加了太多的百利甜酒,他吻了吻安的眼睛,搂住他,进入了梦乡。
9
安醒来时,房间里一片漆黑,他很疲惫,身体却暖烘烘的——查理正贴着他熟睡。
这是长时间以来他感到最安心的一个时刻,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以来。
在黑夜中他时常会想起以前的事,现在他也同样想起了,但罪恶、愧疚、苦痛、愤怒并未完全占据他的心,它们留出了一个可供他呼吸的空间。这是因为查理在他的身边,也在他的情绪中:标记让他们的Jing神在一定程度上相连。
安从未与人缔结过标记关系,在之前的五个标准地球年中,他甚至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成为朋友,现在他迈出了很大的一步,遇到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安动了动,查理醒了过来。
“你醒了?”查理带着鼻音问,“不再多睡一会儿?”
“我们应该几点启程去市集?”
“今天的市集交给大卫和周。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查理说,他吻了他。
安回应了查理的吻,他的情绪比以往都平和,他知道这是因为查理在帮助他。
“你为我分担了情绪。”
“那是配对的一大意义所在。”查理回答,他握住他的手。
“我不希望你承受它,查理……我很抱歉。”
“它不会困扰我,安。”查理说。
安感到查理的体温传递到他的身体中,他的气息和拥抱都让安感到安心。
倾诉的欲`望在安的心头涌动,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希望完整地与人分享那些经历,第一次希望告诉一个人他所有的痛苦和伤痛,这相当于重新回顾一遍他所经历过的血和伤痕。
他顿了顿,握紧查理的手,开了口。
“我在萨拉科特的西澜出生,它很像地球,一年有三百多天,一天又分为24个小时。我们的太阳是颗衰老的恒星,它从地平线升起时会笼罩整片天空,像个大钟罩。它很美,也很平静。它会让傍晚的天空变成红色、橙色、紫红色,让晚霞布满天空。最开始,我有个和普通人一样的家,我的爸爸和妈妈都是军人,我在当地的学校读书,和朋友们一起玩耍。直到一场战争让我的父母失踪了,那时候我刚刚七岁。我一直希望他们还活着,我也一直这么期待,但这么多年来,我从未再见过他们。他们失踪后,我在军队里长大,在军队的学校里读书,像所有的战争孤儿一样。我正式加入军队是在十八岁生日后,那是五十七年前的夏天,最开始我和另外五个人分到了一个小组,编号为JF-24,我们叫它‘黑眼镜蛇’,赫夫特斯基、欧文、查勒维、长野、威廉是我最初的朋友。但在五十七年间,我失去了他们每一个……”
安停顿了一会儿,悲伤流淌入他的心,他感到查理在安慰他,他在为他分担那太漫长也太令人痛苦的回忆。
“我服役了五十二个标准年。最开始,我做的工作是机械修理,后来才登上战舰。我经历过很多战争,作为军人你能做的是服从命令,去战斗,去保护你的族人。联邦纪年3409年,四十一年前,我失去了我的第一个恋人,瑞恩……他曾是个领航员。那是我们第一次遭遇游牧民族,毫无经验,手足无措。舰艇被入侵了,一切都很混乱,他们在我眼前刺穿了瑞恩的心脏……很多年来,我都无法忘掉这个场景。我感到很恐惧,每天夜里我都会想起战争、血,我失去的人,我希望保护他们,希望和平能够最终降临,但我知道这和我父母的失踪一样无能为力。我独自生活了接近三十五年,定期使用抑制剂,害怕失去所以从来不去过度接近他人。七年前,我在酒吧遇到帕克舰长时,他正失去了他的副官,他就像当时失去瑞恩的我。我能够理解他,他同样能够理解我,两个遭受过痛苦的人很容易就走到一起。帕克是我的第二个恋人,遇到你之前我以为他是最后一个……在五年前的那场战役里,帕克死在我的眼前,我看着他的通讯影像在屏幕上消失,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另外一千零四十六名军人。宇宙是他们的的战场,也是他们最终的坟墓……”
10
安说完这句话,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
记忆的回溯是个残酷的过程,而现在他竟如此完整地想起了它。他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从他的童年一直到他在港口地下城度过的五年。他想起最后一场战役里,满身鲜血醒来时的画面和气息。
他无法形容内心的情感,他知道这一生他都将无法释怀那些战士的死亡,他试图抑制突如其来的心痛,这困难的过程比平时都轻松了一些——查理正为他分担情绪。
安打开夜灯,他看着身边的星际商人:“抱歉,查理,我只是想快点告诉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