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解释还真是相当的……有道理啊!”霍改喟叹。
“喂,你……”雨无正对霍改怒目而视:“我都这样了你还落井下石,安慰我两句你能死啊?”
霍改摊手,笑道:“你一搞慈善的,非逼着一帮犯罪分子陪着你乐于助人,你觉得谁比较不讲道理?”
雨无正暴躁地将拳头狠狠砸上身下的树枝,从牙缝里挤出压抑的咆哮:“是,我知道我那想要天下大公,百姓安泰的想法幼稚且可笑。我活该被出卖,被嘲笑,被曾经的兄弟拿着刀砍!”
霍改对雨无正的怒火视若无睹,勾起唇角问:“所以你经此一事,大彻大悟,决定和我长相厮守,放弃你一直以来的妄想?”
雨无正很久都没有出声,就在霍改以为他准备沉默到底的时候,他终于仿若脱力般长叹一声:“是啊,我终于梦醒了。与其抱着那样可笑的想法换个众叛亲离的下场,不如和你寻个安静的地方相守一世。”
“你选择我,不会是因为你身边只剩下我了吧?所以一落地,你才那么迫不及待地想绑定我的下半生?”霍改怀疑地打量着雨无正。
“也许吧,不过若不是因为你还在这山上,生死难定,我很可能不会拼命到最后。我很庆幸,那时还有你在,我很庆幸,你没因我而死。”一层层的疲惫从雨无正的眉眼间泛起,像这缓缓堕入暗夜的暮色。
霍改伸出罪恶之爪,将雨无正那张死人脸扯成微笑的小丑状,没好气道:“别一脸‘你们怎么可以辜负我,奴家不活了’的丧气样儿!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个被人渣虐心虐身的时候?风在,尘土不灭;利在,祸根不灭;石在,火种不灭,心在,正道不灭。重要的不是你现下所处的位置,而是你所朝的方向。这一战,他们失去的是一个肝胆相照的兄弟和自己的性命,你失去的不过是一帮心怀鬼胎的叛徒和注定倾覆的空想,你没输,你只是赢得不够漂亮。所以,别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雨无正忽而浅浅地勾起唇角,眯起眼睛看向霍改,眼眸明澈:“喂,下次替我排解心结,能不能换个温柔点的方式?别总逼着我把一切都摊开来,我也是会羞涩的诶。”
“放心,永远不会有下次了。”霍改说得太过云淡风轻,笑得太过不可捉摸,所以雨无正不会懂得,这样的一句话不是信口的承诺,而是残酷的谶言。曾几何时,花前月下。明年今日,海角天涯。
“我们今晚就在这树上过夜?”雨无正将身下的树叶拍得哗哗响。
霍改探了探头:“估计也只能这样,这树太高,爬下去起码得半天时间。半夜爬树没准儿一不小心就直线坠落当肥料了。我们寻根粗点的枝干,先休养一晚再说。”
雨无正点点头,伸展两笔在枝叶密集的树冠上勉强扒拉出个口子,示意霍改:“你先下。”
霍改顺着口子爬下,站稳,抬手扶住一边的枝叶,接应雨无正。
雨无正无比帅气的一个翻身,纵越而下。随即扶着主干又吐出一口血来。
霍改看雨无正都混得跟韩剧女主角一个德性了,不好意思再取笑,默默掏出伤药递了上去,伤口又裂了。
“你不帮我擦么?”雨无正理所当然地惊讶着。
“你神智清新,手脚灵活,我为什么要帮你擦?”霍改也理所当然地惊讶着。
“帮我擦擦呗。”雨无正死皮赖脸地把药塞回霍改手上,讨好地冲着霍改眨巴眼。
可恶!居然卖萌!!被闪瞎眼的霍改别开视线,默默给抖着狗耳朵晃着毛茸茸尾巴的某人上药。擦!都饿了五天了。你小子身材怎么还这么好?!
雨无正看霍改只顾埋头擦药,不搭理自己,估计这小子是在害羞(?),再逗下去没准儿就该恼羞成怒了。于是刻意讨好道:“那边有一窝鸟蛋,一会儿我替你取来可好?”
“不要。”霍改斩钉截铁。
雨无正疑惑:“为什么?”
霍改将漏血的几处处理完毕,拍拍雨无正的肩,露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相信我,愤怒的小鸟对你而言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之一。”
“啊?”雨无正莫名。
霍改慈爱地摸摸雨无正的头,将他的裤腰带和树干绑上:“别折腾了,睡吧,雨小猪。”
于是迷迷糊糊的雨小猪就这样乖乖睡觉去了。
第二日,经过了半日的攀爬半日的奔波,两人终于回归了人类社会,不远处便是一个小村庄。
秋日的田野里涌起大片大片的金色,泥土和稻草垒就的小屋子被金色层层叠叠地包裹起来,每当风起,翻卷的麦浪漫延至天边,农舍们困在其间,仿若海底城镇。
“这倒是个好居处。”雨无正笑道。
霍改淡淡道:“我们不在这儿住,我的打算是买上干粮、衣物、还有车立刻往城里去。”
雨无正奇怪道:“去城里作甚?”
霍改斜他一眼:“把你交给官府啊。”
雨无正汗哒哒:“……你好像是我同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