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很狐疑,究竟是不在意,还是受到的打击太大?
“不,我很好。”秦玉麟说。
吴医生看了他一会儿,点头说:“那好吧,关于你醒来的消息,我们已经通知了你的家人,他们也许很快就会来看你。”
“哦。”秦玉麟轻飘飘地应了一声。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需要吗?可以和我们说?”吴医生推推眼镜,有点看不懂这个刚刚醒来的植物人,他似乎太淡定了。
“没有。”秦玉麟对他摇头,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有些犹豫地开口,“能不能……给我一面镜子?”他知道不可能,可是……
“好,好的。”护士小姐愣了一下,然后手忙脚乱地掏出一枚巴掌大的镜子给他。
“谢谢。”秦玉麟道了声谢,深吸一口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然是从前的脸,而不是六七年里在铜镜中那张略秀气的脸。
“秦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护士小姐有些担忧地看着病人说,她觉得这个病人很有问题,真的。
“没有了,我想睡一会儿。”秦玉麟闭上眼睛,把镜子还给护士。
吴医生对护士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出去。病人这样的情况,不是他们可以改善的,他需要的是亲人的开解和安慰。
两天后,秦玉麟的病房迎来第一位客人。他是秦玉麟大哥,秦玉延。兄弟亲戚接到秦玉麟醒来的消息后,没有人有所表示。比秦玉麟小的,不敢来。作为长辈的叔叔们,不想来。只有他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说也是长兄如父。
“还以为你会睡一辈子。”秦玉延靠在门边,一会儿才走过来坐下。
“我醒了你很失望。”秦玉麟漠然说。
“不会,你醒不醒没区别。”秦玉延说,翘起二郎腿,很放松地扯开领带。这是他从前绝不会在秦玉麟面前表现的一面。
“呵……”秦玉麟自嘲一声,对,他腿都没了。醒不醒确实没区别。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们秦家的种。”秦玉延很想抽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和秦玉麟闲聊。
“你不是早就查过了吗,结果还没令你满意。”秦玉麟也很好奇,“我也以为你不是秦家的种,而是和秦家有仇。”
“你是聪明人,可惜你太自我。”秦玉延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秦玉麟,认真说:“知道为什么,没有人真心对你吗?”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为他流一滴眼泪,甚至没有人替他收尸。
他这个弟弟就是这样活着的,虽然要什么有什么,可是他仍然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我不需要。”秦玉麟的笑,充分地表明他的不屑。
“你瞧,你果然还是睡着了比较可爱。”秦玉延说:“我虽然是你大哥,可是我对你一点都亲近不起来。你知道别人怎么说你吗?你只是一个有价值的工具,而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人。”
“你是认为我躺在这里废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嘲笑我?”秦玉麟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秦玉延,他不是多话的人,可是现在完全变了。
“你认为是嘲笑吗?那很抱歉,我只是老实告诉你。”秦玉延耸耸肩说,然后叹气,“自从你睡了之后,我很忙。”
“忙着接手我的产业和遗产。”秦玉麟嗤笑说。
“你还没死,怎么算遗产。”秦玉延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弄死我?”秦玉麟看着他,六七年没见的兄弟。
“你认为呢,你想什么时候?”秦玉延也看着他说。
房间里一时寂静,秦玉麟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再说别的。秦玉延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儿,也离开了。因为护士进来帮秦玉麟擦身,还要扶他去解手……
秦玉麟啊,这就是你的下场么……
“老板。”
“你上去看着他,他需要什么都答应他。”秦玉延对身边的助理吩咐,上车时回头看了一眼秦玉麟的楼层,那个窗口飘着雪白的窗帘。
自从秦玉延来过之后,秦玉麟的病房里多了一个男人。那是秦玉延的助理,也是十分看重的心腹。秦玉麟不知道他待在这里做什么,他也不打算去知道。
事实上,醒来这么多天里,他还没思考出一个清晰的结论来。每天这样重复着入睡醒来,总有些不真实,空落落的感觉。
他开始在晚上做梦的时候梦见各种人,有时候是顾思博,有时候是顾远樟,秦爹秦父,甚至是店里的掌柜们。来来去去各种熟悉的人物,却没有一个是现代世界的人。
只有在梦里的时候,秦玉麟才有一种真实的感觉。可是他醒来之后又觉得,古代那六七年才是一个不真实的梦。那不是他的人生,也不是他的世界。
可是顾思博呢,他确确实实是自己幸苦生下的。那种痛不会有假,那不是梦。秦玉麟努力分析,结果越来越分不清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而且他开始想念儿子,在空虚寂寞的医院里,更加想念儿子。
他想一口啐在秦玉延的脸上,他说他只是个有价值的工具,用可悲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