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笔直,树身没有分枝,只有顶部有无数"Y"形分叉,而那分叉处长满长剑般的叶子。
忽见那剑般的枝叶突然动了动,但四下分明无风,难道是我眼花么。
二三把我放下后蹲在一棵树干旁调息,他一手垂下按地,另一手搁在膝上,正低头粗喘,那是过度消耗妖力之态。
我倾身过去用衣袖给拭掉额上的汗,他身子震了震,却垂眸不语,浓密的睫毛被月华映出淡淡Yin影。
一线清汗从英飒的眉滑下,在他那微红的脸上拖曳出一道蜿蜒的轨迹,犹如深秋枫林中一弯泂澈清冽的溪流。
心虚之感顿生,"我……"默了默才低声问,"是不是很重?"
许是没想到我这么问,他怔了半响,然后瞟了我一眼,"还好……不过比我想象的重很多。"
他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犹如大难刚去,"幸亏我结实,否则定要被你压死。"
我石化在那里,额头青筋跳了跳--也许他说的也许是事实,但为什么我有种欲殴之的冲动?
然而不知何时醒来的饭团已经很热心的替我上去扁他,看它抓咬之势之猛,大概是想顺便报刚才被颠晕之仇。
二三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故意带着一副讥诮的神情左躲右闪,再加上他双手挥挡,饭团便屡次扑了空。
一时间,一鼠一妖正斗得不可开交。
但看着二三的双手,我的心却咯噔的一下瞬间沉入Yin寒刺骨的冰窖。
"二,二三……"
我指向他身侧,"你的双手既然在这,那么,那只手是谁的?"
那只从我们来之时便安静地伏在地的手是谁的?
之前二三一直垂手按地,且他所蹲的角度正好与那只"手"相契合,我便一直以为那是他的手,直到他腾出双手与饭团对斗,我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他的手!
突然,一声尖啸如鬼嚎伴着强烈的震感从地下传来,紧实的泥土瞬间"夺夺"冒起!
数不清的"手"从那些冒起的泥土中爪出,竟铺满了整个地块,实在触目惊心!
那些指甲掺满泥土的五指在诡异地扭动,像是在享受破土而出的自由与快感。
突然,其中一只手忽然发难,飞扬着五指抓向离之最近的饭团!
二三剑眉微皱,眸光凌厉如刀,双手同时动了!不待饭团招架,他左手格住那只鬼手,右手把饭团揣在手里,动作看似粗鲁至极,却不曾伤到饭团一分一毫。
他俊逸的面容不惊不惧,从容得仿佛抓住他左手是来自相熟之人的手。
他也不动,抬头地思索片刻,最后轻轻道,"我知道我们身在何处了--不死树林。"
我扶额,指着他左手,"你就不能先把那东西解决掉么?"
他似方才记起左手的茬,"哦,这家伙是系囊。无妨,直接把它从土里拉出便死。"
他话音刚落,左手妖力盘旋,猛地用力势如拔草,系囊的尖啸声更状,声声刺耳攻心。
泥土松动,散出阵阵泥尘,一股浓郁的腐泥之味随着它被连根拔出而越发冲鼻难闻,近乎窒息。
难怪刚才二三没有察觉到这东西的存在,它本身的气味早已被地下的腐泥所掩盖。
鬼手之下,是小小青白光脖身躯,肚子微微鼓胀,犹如孩童。
但认真细看,它全身皮皱如叟,五官难辨,头顶几条稀疏毛发,似大漠寥草,又与"小孩"一词相去甚远。
那系囊骤然松手滑落,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想必已死。
"小心!"
几乎同时,二三忽地扑过来捞起我跃开数米,身法之快犹如闪光掠电。
下一秒,我们原本所在之处霎时被十数枚深绿长针覆盖,剑叶无眼,倒把泥土里伸出来的几只鬼手刺得指骨扭曲。
奇怪,这罕迹之地何来长针。灵光突闪,随即抬头,那怪异的大树果然在动。
我之前所见果然不是幻觉,只是拿系囊突然杀出,我便忘了这事。
上方怪树剑叶飞射,地下系囊抓挠纷扰。这地方的夜晚真是漫长,眼下逃出这地方最快的方法就是我带着二三飞越出去。
二三看出我的心思,摇头道,"这地方有多大,要逃多久都未知,你未必能撑……"
"能。"
我说得决然,话未落已从他怀中翻身向后反抱住他的便飞。
然后饭团顺理成章地站在他的头顶这"特等座"上。他偏头看我,愕然的海眸里还闪着一丝不起眼的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