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朝中更是不安,终会酿出事故。”韩女史又进一步解释,“无如择日公布天下,定下……定下那位的太上皇名分,这样倒是免了许多口舌。”
这 么粗粗一听,倒还是很合理的,毕竟定下了太上皇的位置,也就不存在什么复位、还政的说法了。再说太子都册封了,现在也容不得上皇再回来翻盘,不过——也就 是粗粗一听而已,徐循早就和皇帝分析过了那人回来的坏处,这些都不是一个太上皇的名分可以回避得了的。而于大人对于这些事情,却是没个只言片语,颇有点忽 悠的意思。
到底是心里还有些向着那人啊,她的眼神沉了下去:不然,又何必挑这么个时机来说?她虽然说是不干预朝政,但若有文华殿议事,皇帝一样是要着人来请他的,不肯在文华殿上说,而是私下对皇帝进言,不就是看他刚刚亲政,很好欺负吗?
“皇帝那边,是什么态度?”她问道,“不会是直接答应了吧?”
“没有……不过听兴安的意思,也是颇有意动之色。”韩女史说。
兴安虽然地位显赫,不过在徐循这里却是个陌生的名字,概因他崛起较晚,和后宫交集很少,如今会来送信,只怕也是在新局势下,有了自己的判断和计划。
徐循微微点了点头,眼神转冷,她又站起身来,“我再去清宁宫一趟。”
于大人会忽悠,难道她徐循就不会忽悠?——她根本就用不着忽悠,都走到这一步了,太后怎么可能还会对她的要求说不?
至于名声,由它去好了,身为外戚,名声本就是文臣手中的筹码,要你黑时,不黑也黑,就是谨言慎行,又何能逃过他们的如刀笔锋?
这一课,还是于大人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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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半日后,于大人便收到了清宁宫发出的密令,上头印信俱全,从略带颤抖的字迹来看,应该是还在恢复中的太后亲笔所书。
如是遇到那人前来喊门,只传我话,我们家没有被俘的皇帝,没有喊门的天子!并传令各关守将,我儿深知廉耻,当日兵败早已自尽,眼下此人身为汉民,竟领蛮族南下,不忠不义不孝至极,必为仿冒jian细,此人辱我儿身后名誉,罪大恶极,杀之有赏。
即使以他城府,都不由得是倒吸了几口冷气,方才平静了下来。
——太后这是已经撕破脸了,要逼死上皇啊……
不,不能说是太后,或者该说是太后背后的那一位才对。太后对上皇的态度转变,摆明了就是被局势逼出来的,这一阵子,听说都在清宁宫中养病,从未听闻过问政事,如无人居中推波助澜,今日又怎会一反常态,如此咄咄逼人?
贵太妃的决心,就如此坚定吗?不逼死上皇,难道竟是不肯干休?
于 大人的眼神落到了纸张上,他是面沉似水,罕见地左右为难了起来:这封密令,只是送到他一人案头——刚才他已经问清楚了,就只送给了他,并没有出城直接送到 各地守将手中,从信中的言语来看,也是让他传令各关守将,就等于是给了他选择的权力。毕竟,如今是皇帝亲政,太后理论上来说根本都不应该绕过皇帝直接和大 臣沟通,自己就在京城,那还好说,若是直接给各关守将送信,也太不把皇帝看在眼里了。
就是不送信,不遵令,也不是没有借口,后宫妃嫔不得干预政事,这样的密诏,他于廷益不敢奉,不能奉!就是在皇帝跟前,也不是说不出道理。他还没到无路可走,可能奉诏的地步。
不过,这条路,只怕也是贵太妃特地留出来给他走的……以贵太妃的城府,又怎会不预算到这点?按于大人来看,她是绝对做得出把这封信抄个七八遍,往各地守将手上送的事。只送他一人,寓意已经是很明显了。
贵太妃在迫他表态,甚至可以说,是迫他在上皇和她贵太妃之间选一边来站,选择为上皇说话,就等于是把贵太妃往死里得罪……她的态度已经是很明显了:只要我在,就没有他!
他能承担得了得罪贵太妃的代价吗?本已有旧仇在前,若是此番再添新怨,只怕……
于大人从不曾讳言,他的确是很有进取心,没有进取心的人,本来也坐不到兵部尚书的位置,他现在正当盛年,若是能守住京师,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若是在此时被投闲置散,甚至是被贵太妃打压得家破人亡,他又何能甘心?冒犯贵太妃,的确是有风险的。
——但,这些都不是他无法下决定的最终理由,对于大人来说,有些事情,确实是比自己的官路仕途、合家富贵还要更重要的。
是非黑白,终是不容混淆,他现在要决定的,终究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贵太妃和他的看法,到底哪个是对的?一个喊门的天子,还配被人迎回国中,为太上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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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如国朝众人所料,连九月中,也先所率领的数万大军兵分数路,主力前来攻取京城,另有几路,分攻居庸关、宣府、大同等防卫重镇,而在官方说法中已经去世的 ‘先皇’,当然也是如猪似狗一般被拉到了阵前叫门。兵部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