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说,她一面瞥了徐循一眼,徐循见她表情,电光火石间,已经全明白过来了——太后怎么是不知道?只怕是早知道了她接郕王去清安宫的事,她这是在和她讨价还价呢……
她的脑子顿时就急速地转动了起来:太后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难道心中实际已经在猜忌自己,猜忌郕王了?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徐循一边想,一边毫不考虑地摇了摇头。“娘娘应该去问大臣以及郕王——娘娘问过了没有?”
“还没有。”太后不见异色,顺着徐循的话说了下来,“我是想先和你商量商量。”
她这些年来,城府越深,徐循也看不出太后真正的想法,不过她已经和郕王通气,现在也只能是相信他的表现了。她道,“我毕竟不是壮儿生母,也不可能代他什么,更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合乎礼法,娘娘还是和大臣们商量吧。”
说着,便起身欲要告退,却被太后止住,“罢了,此时又何必如此做作?你和我一道过去吧。”
她的话里有微微的讽刺,徐循只当没听到,也不再矫情,便默不作声地退到一边,给太后让道。
太后站起身来,才是踏出一步,忽然身形一个趔趄,顿时就往前歪倒了下去。
☆、第287章 抗争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不会是又发卒中了吧?
电光火石间,不知多少想法从脑中一闪即过,徐循还要上前 去扶时,周嬷嬷、六福一边一个,早已经将太后扶住,众人面上,都是止不住的忧色流露,毕竟徐循会想到的问题,旁人也未必就想不到,本来卒中的人,就是不能 太过劳累,心情也不可大喜大悲的,在近日这一连串事件之下,太后的身子挺不过去,也不是什么离奇的事情。
这一闹,本来要出去文华 殿议事的,肯定又是不成了,众人好一番扰乱,徐循忙吩咐去悄悄请了太医进来,见太后虽然双目紧闭,气息微弱,但好歹鼻子眼睛都还没歪斜,看来不像是卒中, 方才是放了点心。这当口要是太后卒中失去意识的话,国家少了正朔,郕王这边反而是被动了。
虽然太医还没到,但掐人中、洒水,这都是惯常的医疗手法,众人也都是唯恐有失,全在太后身上施展了出来,太后不一会就低yin一声,悠悠醒转了过来,竟还一腾身,想要坐起来,慌得众人忙都上前按住了,一叠声道,“娘娘,您现在可起来不得。”
太后的神智似乎有些迷糊,用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躺在炕上,犹自是道,“应该就是这一阵没休息好……”
“话虽如此,可没有太医的吩咐,您也不敢起身。”周嬷嬷是泪眼婆娑、苦口婆心地劝道,“这万一又是卒中的话,那可怎么是好?”
第一次卒中,恢复得太后这样几乎看不出痕迹的,已经算是凤毛麟角了,第二次卒中几乎就没有人能再起身了——如果没有直接救不过来的话。听到周嬷嬷的劝说,太后神色数变,终是长叹一声,放弃了挣扎,只是叫徐循道,“我去不得了,可军务也无法耽搁,你代我去吧!”
徐循刚才也并未抢到太后身边照看,此时只在地下站着,听了太后此话,不置可否,“还是等太医来扶脉了再说,娘娘是宫中正朔,此事焉能绕过您去?”
又命人道,“去坤宁宫请皇后过来。”
她 多年辅佐太后、太皇太后,在宫中权威甚重,此时发号施令,无人敢不听从,顿时便有人往坤宁宫去了,徐循又吩咐一个小中人去众大臣等候处传信,虽说太后出 事,但因有她在,众人的情绪也还不至于濒临崩溃。周嬷嬷看了看贵太妃,又看看床上闭目休息的太后,心中愁肠千结:即使太后娘娘不是卒中,在这个节骨眼上来 了这么一个闪失,只怕,对局势也有不利影响。皇后娘娘又是个只会掉眼泪的,宸妃被关在宫中,无事不能出来。此时的宫中,又有谁能和太妃抗衡……
她料想得不错——皇后是哭着走进文华殿的,瞧她那样,应当是自知道了皇帝中军失陷的消息后,便没停过眼泪。毕竟这对于一般家庭来说,也是天塌地陷的坏消息,小夫妻感情又不错,她有这样的反应,也不足为奇。
周 嬷嬷捺下心中的失望之情,又打量了贵太妃一眼,见她坐在窗边若有所思,神色竟是不喜不怒,真是想要钻到贵太妃心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郕王论才具,也 无甚过人之处,他虽说不上耳根子软,但也不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也不知昨日贵太妃把他招进清安宫,到底都说了什么。以今早郕王在殿上的表现来看,贵太妃应当 也没怂恿郕王登基……
正是思量着时,太医已经来给太后扶了脉,又开了方子,问他病情时,他口唇翕动了一番,最终还是说道,“娘娘曾卒中过一次,如今脉象也不大好,还应卧床静养为要。”
如今的局势,太医心里应该也是一清二楚的,若是太后能有一点好,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一开口,周嬷嬷心里就是咯噔一声——坏了,只怕真是有卒中的迹象了。
继 皇帝‘去世’以后,现在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