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份儿,为了保命连朝廷发给的长生马驼都给丢了个干净。
按西夏军法,朝廷一旦有军事行动,从各部族点兵,朝廷是不负担粮饷兵甲
的,一律由士卒自备,士卒收入全靠战场掳掠和功赏。朝廷仅发给马驼各一,登
记造册,号长生马驼,战事完毕朝廷收回。若是马驼折损,是要士卒个人赔偿的。
于弥菩萨奴虽是帐主,但是仍属正卒。此次驼马都丢了,战后难免破财赔偿。
这对于刚过了不久舒服日子的于弥财主来说,着实肉疼的紧。故此满脑子都是想
着如何将损失补回来,此次上对垒车倒是比抬着云梯攻城要安全一些,而且看情
形,此战大夏定是稳操胜券。昨日上司已经传令,决战破城便在今日。若能破城,
他们这些车兵想来也是有功劳的,若能赶上破城大掠的美差,说不定还能再建功
绩……
他想着,却觉得今日寒风着实刮得紧,呜呜怪啸,冷的透心透肺,不禁打个
寒战。不过寒风虽大,却是顺风,对射箭却是有利。他看看天色,好大的晴天,
日头当空万里蔚蓝,寒风似乎将云彩全都刮的不见踪迹。
他等了好久却觉得风力渐强,周围的幕竟有些在风中摇摆,他的那些军直杂
役们纷纷钻出来,等着跟他这个主人同进退。
「把这些个幕好好扎一下,今日风大,需仔细了!马鹞子,过来。」
「官人有何吩咐?」一个穿着破烂铁甲和狼皮袄,背背药弩,手持重铁叉和
大盾的光头壮汉凑过来,这厮头面上纹着一只鹞鹰,面相凶恶,身上肌肉发达结
实雄壮,疤痕处处,看得出是个勇猛惯战的力士。此人原本是个汉奴猎户,能与
狗熊相搏,在他的私兵当中,勇力当之。
「洒家有差遣在身,离不得岗位。今日仍是你带队,待城破之后,莫要迟疑,
只管入城去抢,抢的越多越好,你可晓得了?」
「官人这里,可留些人伺候?」
「不必,全都去。洒家只在此等你们回来便可。」
「小人领命。」
他的杂役们开始干活和整理兵器衣甲,周围的正卒们看这位同僚竟有如此多
的军直随侍,想来是个财主,各个面带羡慕嫉妒。西夏军制,官府点兵时一帐户
出男丁二人,一正一负,称一溜。二溜为一抄,四人同住一帐,设帐主一名。现
在是三人一帐,两正卒合用一负担。只有正卒才能住「帐」,其余随军的家丁杂
役刑徒只能住「幕」,合称帐幕。
于弥菩萨奴所住的帐中算上他共有三人,还有一个正卒和一个负担,那正卒
却是属于骑兵,此时和那负担牵了马却往旁处去了,他的帐周围的幕却有十余顶。
在人多就是力量的西夏国内,这便是实力的象征。因为军直杂役属于士卒的
私兵,也是随主人上战场作战的,人越多越能保护主人安全,胜利的时候人多抢
的战利品也就越多。待到点名的旗牌官们到来,大营之中已经处处人山人海。
强劲的寒风吹卷着战旗扑啦啦飞舞,扫过人群,扫过山野大地。今天风大,
卷的满地灰尘草叶乱飞,伴随着刺骨的寒意。似乎无尽的人海之中也起了阵阵波
浪。无数的刀枪铠甲,银亮亮的反光,宛如波光粼粼的浪潮。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要决战了,那满城的奴隶财货就等着人去抢了!强劲的寒
风也吹不凉人们心中的狂热。于弥菩萨奴果然又被点名,领了腰牌口令,前往前
阵对垒车处。
待到得前阵,却见今日大军竟是亮了全队,人马密密麻麻排列着看不到尽头,
漫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人潮。决战之日,果然精锐尽出。看样子,不下五七万人
马出阵。无数旌旗号带随着大风飘扬,好像旗帜的海洋遮蔽了大地!
远处的山上,皇帝的黄罗伞盖出现了。如山似海的无边人潮开始起伏呼号,
山呼万岁。人潮的涟漪荡漾到这边,所有人都跪下向皇帝所在之处高呼兀卒威武!
刀枪挥舞,反映光辉,阵阵银亮亮的寒光浪潮耀花人眼。
反观宋人的城池,现在还在苦战之中,无数西夏兵马仍散布城下,与城上弓
弩互射。大量长梯七零八落在城下,处处死尸,城外数处火头仍未熄灭,城头处
处冒着黑烟。昨夜一夜攻城,挑灯夜战,直到刚才都没有停止过。
那列头车已经被完全毁坏,所有的屏风牌都已碎裂,头车则给烧成了焦炭,
后面的十余列緖棚也多有损坏。周围是燕尾炬的残骸,还有游火箱、滚木雷石,
宋人不知道往这里浇了多少火油多少守城兵器集中轰炸,才把这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