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青忍不住瞥了瞥一旁沉默的楚江。
沉默不是楚江的风格,可她确实一直站着没有说话。不是乔琛那样两眼放空的呆立,而是……收敛了张扬,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盛青青不知道楚江是像乔琛那样,对不同的事会摆出不同的姿态,还是被父亲的死亡打击得彻底,以至于性格大变。
盛青青宁愿相信是前者。再悲痛的事情,终究是要走出来的,她相信楚江能够做到。
不仅是考虑到楚江性格与处事方式。主要是盛青青心中的楚江,始终带着学生会会长的光环加成。
可是无可否认,直面死亡让楚江愈发成熟。
盛青青想起她和楚江的几次会面,哪一次不是不死不休,以致6班人对她不是咬牙切齿就是避之不及。她从未想过她们会并肩,一起和平地跑步。
太戏剧性的事情,总让人感觉不真实。
而且那是楚江。
不仅是数次和6班闹得剑拔弩张的楚江,而且是年级第二、未来的学生会会长楚江。
曾经是离她那么遥远,遥远到只能仰望的人物。却在不知不觉中与她越走越近,甚至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
虽说一起跑步了,其实盛青青和乔诗诗楚江几乎没有什么交流。
即便乔诗诗可能是顾及她才开始,跑得不算快也不算远,但几圈下来盛青青还是快跪了,哪里还有工夫搭话?
相比之下,楚江的状态不要好太多。
盛青青开始觉得自己很弱。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和乔琛楚江差的只有成绩。确实她也凭借着一些优势在不断弥补差距,甚至自我膨胀到认为只要不懈努力终有一日能够达到他们的高度,即便只是偶尔一闪而过的想法——可是除此之外,她还有很多很多与他们相比远远不够的地方。
她太看重成绩,以至于不自觉地以此量化每一个人。
纵然是重生过的又如何?她带了太多不该有的优越感,因而哪怕是比起高中生来,依旧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盛青青没想到,恰巧就是在她有了些许意识的时候,现实突然给了她一击。
曾经的盛青青,虽然学习一直不错,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但那时她对成绩不甚在意,最多郁闷反省一会儿就没事了。现在的盛青青,成绩上去了,求胜心也强了不少,失手对她来说不再是可以轻易原谅的事情。
但人总要失手的。
最近一次物理测验中,盛青青就悲剧了。
盛青青对待物理化学的态度一贯和数学类似。先拿稳基本分,再挑战难题。然而自从她开始尝试刷难题之后,不由得想在考试中也凭借攻克难题来拿高分。这样难免走向王启山的老路,事实上这次盛青青也是如此,前面答得仓促,后面更是在大题上浪费了太多时间,不仅没有得出正确的答案,甚至来不及检查前面的题目。
盛青青有些懊恼。交卷的时候她就猜到自己会砸,但是没想到砸得这么彻底。几乎是擦着及格线而过,哪怕是放在以前她也很少出现这样的情况。
难道真的要放弃大题?
难道就满足于一个尚算优秀的分数?
难道人与人之间的鸿沟就是无论怎么靠近都始终无法逾越?
盛青青迷茫了。
盛青青的沮丧多少也影响到了王启山。他本来上课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这下更坐立难安了,时不时地就瞥瞥盛青青,说:“不就是一次测验,至于么?”
这当然只是一次测验而已。可以后怎么办呢?哪一次考试不是测验?
盛青青叹了一声。
“班长,”盛青青看着满不在乎的王启山,禁不住问,“班长有考过很差的情况吗?”
王启山拍腿便笑道:“当然啦!上学期政治考试我不就是交了白卷?”
盛青青黑线:“……我是说正经的考试。”
对于王启山这种已经下定决心要学理的学生来说,政治历史已经是可有可无的学科了,上课不听讲的、作用不交的、考试乱答的比比皆是,但像王启山这样胆敢直接交白卷的,除了他还真没几个。不过,那也只是一次随堂测验而已。
正式考试他不敢乱来。文科可以不重视,可到底还是要算分的。
王启山想了想,说:“元旦前一阵子我数学不就是没考好么……不对,之前我还有化学不及格的经历呢……”
王启山念念叨叨地回忆起自己的成绩。盛青青见他颇为光荣的模样,联想那次数学考试后王启山的状态,暗想自己真是多想了。王启山明显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天分加上百分之一的汗水的人,已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再者人家学习全凭兴趣,对成绩不甚在意,考好了固然好,考差了也无所谓。
盛青青不知道究竟哪样的态度是对的。
可是她也曾像王启山一样。
盛青青有些头疼。她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个想法,是想为了得高分而学习,还是因为学习好了而想拿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