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何以德,宣;中书侍郎薛道明,奉;中书舍人刘维,行;给事中陆居,黄门侍郎,臣卫云等言。”崇武三十年五月初三日,巳时初,以黄门侍郎卫云为天使,出丹凤门,至崇仁坊郡公府宣读旨意,郑氏诸人迎,郑泽着广袖斓衫,跪坐接旨。
“门下,授郑泽国子监祭酒诏:论道台阶,实赖明哲,丹青神话,寄深燮理。自非盐梅是属,栋干有归,则旷职俟能,罔或必备。晋南郑泽,气宇凝正,风度峻源,才包文武,享誉海内……宜崇名器,允副具瞻,可国子学祭酒。所司据礼,以时册命。谨奉诏书如右,请奉诏付外施行。谨言。崇武三十年五月初三日。可。”
“谨遵旨。”
花厅奉茶、寒暄过后,将天使送走,接下来就是一片恭喜声了,卫氏有些酸溜溜地看着薛氏,道:“往后弟妇可就与我平级了呢。得让奴婢们通通改口叫夫人了。”因国子监祭酒乃是从三品的职位,是以原配之妻可封为同品级的郡夫人,薛氏的诰封也在同时下来了。而卫氏因为是郑衍的继妻,诰命品级需要低原配崔夫人三级,也是郡夫人。原本卫氏都能隐隐压妯娌们一头的,现下薛氏能与她平起平坐了,心里岂能不别扭?
薛氏对卫氏的话语恍若未觉,面上表情依旧是惯有的淡笑,心里却不是不激动的,哪一个女人不想穿上花钗翟衣呢?
回到南园,郑媞围在薛氏的身边打转,爪子留在了那Jing致华丽的翟衣上头摸了又摸,感慨道:“料子真好啊。”
薛氏笑骂:“没见识的东西!往日里我少了你穿的戴的了?快把你的口水擦擦干净。”
郑媞下意识地抹了抹嘴,发现被骗了,顿时恼羞成怒,使劲儿将脑袋往薛氏的怀里钻,拉都拉不出来,直到郑泽进门来才把人给解救出来。
郑媞抱住了郑泽的腰身摇晃来摇晃去,一张小脸红彤彤的十分可爱,还气哼哼地告她娘的状:“阿娘说我眼皮子浅。”
郑泽佯怒道:“好啊!竟然这样说小阿媞,咱们不理她了!”又把郑媞抱了起来,掂了掂,“咦?”了一声,道,“怎么胖的跟小猪崽子似的了?”
“大母说胖点儿好看。”
父女两个又玩了一会儿,郑泽问:“我儿喜欢的话,过几日也为你去求一副回来好不好?”
郑媞还未说话,薛氏就玩笑道:“那就给这小魔星说个好亲事,保准儿过门就有夫人做最好了。”
郑媞虽然还小,但是听到嫁人这个话题,还是有本能的羞的,不过却是恼羞成怒的羞,脸孔迅速能与红布比肩了,朝她娘皱了皱鼻子,跺脚跑走了,薛氏忍笑不语,却听郑泽傲然道:“过得几年我自然也能荫女了,何须靠别人?将来的郎子当然是不能差的了,但是首先一个,需得疼爱阿媞才行……”
薛氏见丈夫这样一本正经地思索起了女儿将来的归宿,在那儿絮絮叨叨的,对未来郎子的要求不可谓不苛刻,什么“得跟我一般疼爱娘子,不可纳妾蓄婢,不许喝花酒捧行首,得听娘子的话儿,还不能没有主见”,什么“家中舅姑得和善慈爱的,最好没有难缠的大小姑子”,再有“郎子本人得风仪过人,懂得哄人,伏低做小,婚前得让咱们七郎去教一教”等等等等。
薛氏默默地看了他半响,才悲哀地道:“照你这么说,咱们阿媞这辈子或许只能待字闺中了。”哪家愿意娶这么个祖宗回去?
谁知郑泽奇道:“怎么会?”在他看来自己的宝贝闺女那可是千好万好的。
薛氏叹气:“这样子的要求,也只有从小一点点灌输进去了,不然谁会干?”言罢,正想说这些事儿还早着呢,先寻摸着吧,就听郑泽啪地一拍掌,道了句“有了!”
“什么?”
“可不就有现成的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几个弟子,可不是随我揉搓?”郑泽也不只是灵机一动,还是早有预谋。唉……说完之后就有些舍不得了。
薛氏将丈夫的那些个学生都在脑海中寻摸了一边,迟疑道:“崔郎君?”这说的是崔申之子,崔丽华之兄崔望阶。
郑泽脸上表情酸溜溜的,更多的是跃跃欲试:“就是他了。不过且看看吧,看他有没有这个福气。若是不堪造就,哼哼……”崔望阶此时正在曲江池畔与人喝酒斗诗呢,忽然就觉得背脊一阵发冷。
薛氏:“……其实凝之与阿媞青梅竹马,倒也是极般配的。”
郑泽想都没想就摆了摆手:“说什么呢?阿姮已经嫁到了他们家,阿媞就没必要了。且那小兔崽子不合我的眼,不行。”
薛氏也就是这么一说,听了郑泽的话还是给气到了,毕竟那是她娘家侄子!当即就哼了一声,不去理会这发了癔症之人,回内室去了。
郑媞如今确实还有些小,情窦未开,虽说被不靠谱的父母给调侃地害羞了,但是第二日也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照样黏在薛氏的身上撒娇,同样的,郑泽一来就立马没良心地抛弃薛氏,薛氏只能说她已经习惯了。
这一日下午,针线房的人送来了前几日才新剪裁的新衣,比初春之际做的那些春装更要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