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珠这几日很是苦恼,府中两主子如今不冷不淡地处着,再不听往日女主子娇娇的嗔骂声及男主子爽朗的笑声,府中下人屏声息气,小心谨慎地忙活自己的差事,生怕一个不小心便惹火烧身。夫人倒好,安安静静神色淡淡的,倒是平日温文尔雅的大人,如今反而让人不敢接近。
柳琇蕊心里是堵得厉害,因纪淮出发点是为了她着想,如今又是一副任君处置绝无怨言的伏低做小模样,让她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一口气生生堵在心口上,是故干脆眼不见为净,无视他时不时在自己身边转悠的身影。
纪淮耷头耷脑地被赶出了正房,每晚不得不歇在书房处,柳琇蕊还振振有词,“你担心我服用避子药伤身,身为你的妻子,我亦有此忧虑,干脆从今日起你便睡书房吧,这样你也不用服药,又不必担心我会有孕,一举两得,极好极好!”
纪淮张张口欲分辩,可见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只得将话咽了回去。这一回可不是他用‘认床’那般借口便能糊弄过去的,除了老老实实地让她发泄了心中怒火外,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两人就这般僵持了下来,纪淮纵是每日得空后便往她跟前凑,可是却总憋得自己难受。倒不是柳琇蕊给她脸色看,相反的,柳琇蕊待他可算得上是温柔体贴,活脱脱一个贤良妻子,丝毫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可正是因为这种体贴入微才更让他难受。这只伪兔子除了偶尔心血来chao时做做贤妻的样子,可没片刻功夫便又张牙舞爪起来,哪像如今这般。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不习惯,相当的不习惯,他的小妻子应是娇俏明媚,逗一逗便化身河东狮的,现今这个实在是不习惯!
“夫人,李、李夫人发作了!”云珠白着脸推门进来。
柳琇蕊一听便急了,连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吩咐人请蓝嬷嬷。洛芳芝产期便是这几日,府里早就布置好一切,大夫与产婆这几日亦留在了县衙随时待命。
一阵尖锐的呼痛声从产房处传出来,让刚踏进院门的柳琇蕊一下便白了脸。
紧跟在她身后的蓝嬷嬷扶着她的手安慰道,“夫人莫要担心,老奴前去瞧瞧情况!”
“嬷嬷快去!”
屋里越来越密集的痛呼隔着窗棂传入柳琇蕊的耳中,她脸色越来越白,都道女子生产是半只脚踏入死门关,可她却不知道居然还会经历这般的痛楚。时辰一点点过去,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中途似是又有人到来,她也无瑕去望一望。洛芳芝渐渐弱下去的声音让她心脏仿似被人拧住一般,就怕她会捱不下去。
产房大门处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又是端热水的,又是捧鸡汤的,隔得小片刻,突然传出蓝嬷嬷的大叫声,“快,拿参片来!”
柳琇蕊身子一晃,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圈住了她,这才让她免了摔倒的命运。她抬眸一望,见纪淮满脸担忧地望着自己。
她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颤声道,“你、你说她怎样了?会不会有事?都大半日过去了,怎的还生不出来?”
纪淮又哪会懂得这些,只能柔声安慰着,心中亦是有些忧虑的,不只是担忧洛芳芝母子安全,亦是忧心将来妻子生产时万一也这般艰难该如何是好,这一想他又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服了药,否则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如何。
他又轻柔地安慰了几句,抬头却见不远处表兄范文斌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产房门口,脸色苍白如纸。
他先是一怔,继而暗自叹息一声,突然心中生起一丝庆幸来,庆幸上苍待他不薄,他爱慕的女子,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地被他拥入怀中,而不是只能远远地守着望着……
屋内的血水一盆又一盆地端出来,原又能断断续续地痛呼的洛芳芝一下又没了声息,柳琇蕊抓着纪淮的手越发的用力。纪淮亦忧心忡忡地紧紧盯着房门。
另一侧的范文斌下意识便上前几步,一会反应过来又生生止住了,宽大袖中的双手死死握着,一张脸绷得紧紧的。
他不求两人今生来世情缘,只盼她能母子平安!
“夫人,李夫人难产,里头问保大还是保小?”蓝嬷嬷一脸焦急地出来。
柳琇蕊只觉脑中一下便炸开了,保大还是保小?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危急的程度了么?
“我要她们母子平安!”柳琇蕊声音颤抖地一字一顿地道。
“夫人,若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老奴又怎敢应般问你!如今李夫人已脱力,再迟一会,恐怕母子都有危险!”
柳琇芝身子不停地抖,突然用力推开纪淮抱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往产房里去,一阵血腥味扑鼻而来,她似是丝毫感觉不到一般,目不斜视地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洛芳芝而去。
“你可听到了?她们问我保大还是保小,我知道你肯定想保小,可我不会,我只认识洛芳芝,不知道那个孩子,所以,我必定保大!你若想保住李统领唯一的血脉,就给我醒过来继续用力!”她半蹲着用力抓着洛芳芝的手,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却坚定地道。
“……不,保孩子,我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