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吃,狐狸本就泪眼婆娑,这次直接哭了出来。
“哇……哇……”
长生浑身上下一个激灵,先前被微子清嚎地怕了,这下连忙将他抱起,好声好语道:“小祖宗诶,别哭了,我天……真麻烦……”
长生长居九重天,哪里见过孩子哭啼这种架势,也不知怎么哄,只学着司命仙君的簿子,连着什么‘心肝宝贝儿小甜甜’地叫了许久,没见效果,才一脸认命似的将手指给了小家伙。
小家伙得了手指,立马在他伤口上继续吮吸了起来,指尖酥酥麻麻地,长生叹息,揉着他的脑袋,“那家伙说的不错,本座果然不能随随便便离开九重天……看你无父无母,本打算带你回长乐玄清府养着,但你要真跟在本座身侧这么个吃法,指不定百年后就骑到本座身上,把本座也拆之入腹了……”
狐狸不听他讲话,眯眼舒服地啃着,长生双目迷离,泛着酒意,道:“让你是帮忙的,可不是捣乱的……”
看着神智尚未开启的小家伙,长生不禁苦恼该怎么教导他,抿唇思索了许久,无奈道:“罢了……”
“万灵生于世间,以法衡之,以情渡之,遵情法两道,方可存之。”长生摸着他柔软的身子,眸色突然清冷,“生于尘世,你遵于法,至于未来路如何,本座以此身亦无权护你无恙。此缘难求,不如赐名于你如何?”
☆、初于君逢(五)
长生一手托腮,眉目温润含笑,是真的仔细在想名字,想了许久,又觉得头疼欲裂,揉揉脑壳,不再多想,便淡淡道:“赐你一名――将若。”
“将,扶也;若,顺也。”
“即为狐族,也不可罔顾性命,血性蒙心,从此以后,你便叫将若了。”
话一说完,长生便抑制不住地笑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脑子有些毛病,先前还一脸凶残地在命薄子上留了几笔血腥残暴的话,这会儿给这小家伙取名字时又是透着一股浓浓的顺从祈望之意,当真是下作的很。
大雪纷飞,洋洋洒洒地就将青石上的人遮盖成了雪人。次日,天地只剩下厚重的雪层,雪后初霁,不少生灵又活跃了起来,石头上蜷缩着的孩子也起身。
绯色暖裘裹着他单薄的身子,那孩子如今似乎有个五岁多的样子,赤足茫然地站着,双手紧握,也不知该做什么。
――将,扶也;若,顺也。
――从此以后,你便叫将若了。
“将……若。”
“我是将若,那你是谁……”
直到获罪受贬,被推上了诛仙台,长生都觉得他那法子靠谱的很,‘三足鼎立’,任由他们折腾,仙界既不费心也不费神,但其他人可不这样认为,作为仙界第一武神,他居然如此嚣张跋扈,当然也有人替他打抱不平,不就是在司命薄子上添了几笔话吗?命数本就千变万化,谁的一生还能由一个小本本左右了去。不就是把司命吓得魂飞魄散了吗?顶多睡上几百年就好了,贬入凡尘十世苦轮,未免也太重了些。
长生酒意还未散,朦胧地站在上面,诛仙台戾气浓郁,没几个神仙还敢凑上来看热闹的,步子再后退一步就会落下万丈深渊,坠落之前,长生看到人群中冲出一人,右手仿佛要伸到天际,可也抓不住他。
长生抿唇看着那一袭渐渐远去的青衣,终究是骂了一句:“损友……”
身子失重,这种感觉让长生恍惚的同时也觉得心安,他想,为仙界鞠躬尽瘁了几千年,也该休息一些时日了,做一回凡人也好。
在被疲倦感困住之前,耳边传来了一阵叹息,“长生,天道轮回,因果业力,自有定数,你想好了再回来吧……”
这一句话不知如何点拨了长生的灵识,他忽然觉得自己想清楚了,九重天上的那位天君为何要将他扔下来了。
长生猛然惊醒,还未来得及头晕目眩,身子就被人紧紧锁住。
将若扑在他怀里,牙关紧闭,他难以形容自己方才的心情。看着心上人呼吸若有若无,而后完全消失,那种撕心裂肺已经逼得他濒临死亡,他一方面担惊受怕,一方面又努力地说服自己,他是玄清神君,不是那个脆弱微小的凡人,不是凡人……
但看着眼前人睡死在榻上时,他依然抑制不住地昏沉起来,他清楚的很,那是自己的心魔,最初的那份恐慌在体内那不知名的毒物孕育下已经成魔,一点点腐蚀着他的心灵,而后病态。
将若疯狂地想让那点欲望不断滋生,他想将面前人带走,然后同那些污秽不堪的念想一样锁在自己的黑匣子里,再也不放出来给任何人看。
于爱恨之间纠缠,让他气血郁滞不行,那点欲望涌上,最后卡在喉咙中,化为腥甜。
将若心中再怎么恨,也不舍得委屈眼前人一点,他想将长生打碎了揉在血rou中,但下手时从来都是这样对着自己,十指抓着血rou模糊,只闷哼了一声。
长生这才来得及头晕目眩,他看不清楚身上人是谁,但扳着脚趾头都能想到,将若默然无声地这段时间内,长生其实想了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