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气的。
“王爷,礼部欺人太甚。”这李大人不足七尺小个,说起话来嗓子尖尖,惊得吴尽夏端茶的手失稳,差点将茶水泼了过去。那皇帝老儿殿选也太马虎了吧,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当寺卿,看来李玄黎登科有望了。
吴尽夏放下茶杯,一脸地和蔼可亲。“李大人坐下来,慢慢说,本王听着呢。”李大人这小尖嗓儿,不当个宦官可真是可惜了。
“微臣为官十年里,与原礼部张尚书共同筹备大小佳宴数百起,均未出过任何疏漏。这正是尚书大人与我友达,共同商议之下的成果。”李大人拱手敬天,吴尽夏瞧着他短胳膊短腿的样子,有些不厚道地笑了。见其仍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忙敛了敛,举手示意继续。
“臣感恩圣上与太后殿下将筹备寿宴一事交由礼部与鸿胪寺协力同办。本应两部合力而为的大事,这钱侍郎却尽数将好处揽了回去。寿宴如圆满,则是他礼部的功劳;寿宴若有误,便会以懈怠为由将责任推与微臣,实乃居心叵测。”
“李大人莫讲这便宜话,钱大人也是怕您年岁大,累坏了身子嘛。”吴尽夏面上装了一把和事佬,内里却等诱着人跳坑。
李大人听言,八字胡子愣是气成了一条线。“他根本就没安好心!王爷不知,如今我鸿胪寺只落个接代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的苦差事。外吏使节表面上各个对我大唐毕恭毕敬,可私底下却不安分守己,整日闹得鸡飞狗跳防不胜防。”
“还有那琉球使臣,不知从何处听说太后殿下养的毛宠喜食腥膳,此次竟运来三车小鱼干。蒙古节度使又与往年一样赶来了万匹牛羊,爪哇国也派人运来十石徒良,如今整个鸿胪寺臭气熏天!臣等实在苦不堪言啊。”
“呃,徒良是何物?本王未曾听过。”吴尽夏听着这贡品名字陌生,估摸着是个香料,如是良姜就好了,得想辙讨回来做妆品。
李大人有些诧异,心道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便提醒道:“王爷您忘记了?前年爪哇外臣送来的果品,瓜壳沙黄且硕大有刺,果rou有异臭却甘甜,微臣听说您当时很喜食。此次爪哇国还特意给王爷送来一石,方才已经叫令一侍从送回膳房了。”
难,难道是榴莲?!
怪不得方才就闻到一股子熟悉的臭味,她一时未想起,还当这李大人不爱洗澡呢。
吴尽夏最讨厌榴莲,在她心中最痛恨的食物排行榜上,臭豆腐委身第二,榴莲当之不愧为第一。
可小王爷却爱食,果真两人不适合在一起生活。想及此,吴尽夏连连摇头,乱想什么,就算他不喜食,俩人注定是要分开的。
“本王记得贡品均由礼部掌管,怎么都去了鸿胪寺?”
“回王爷,礼部库房甚小,放不下太多贡品。因此,张尚书与臣商议暂由鸿胪寺代管,这一管就管了七八年。此次礼部仍旧按照惯例,微臣也是敢怒不敢言。”
李大人继续尖着嗓子眼哭诉,吴尽夏听得耳朵痛,当即喊了停,将未出口的话拦了下来。
“传本王令,藩使外臣四方齐会六服皆来,理应束帛迎劳,鸿胪寺即刻起清整院落,所收贡品一律交由礼部看管,不得有误,违者当罚。”
“微臣遵旨。”李大人感激涕零,拱手便行大礼。
吴尽夏从椅上起身拦下大礼,扶着李大人的双臂道:“太后寿宴一切从简,本王特准当日晚宴设在鸿胪寺,希望李大人尽心尽责。”
李大人未曾见过小王爷如此可亲可敬的模样,甚觉受宠若惊,连连点头称诺。
吴尽夏继续说道,“本王有一事须与李大人说明。鸿胪寺内水渠干涸已久,且院内景色寡淡,如若在渠中续上清水并植以青莲,想必太后殿下一面礼佛之心,见之会甚悦。”
“谢王爷明示,微臣即刻便去安排,请王爷放心。”李大人听言忙不迭地躬身离去,独留一股咸腥臭味迟迟不散。
吴尽夏捂着鼻子送走了李大人,并没有立即去找唐琮。
“令一,吴楼主可仍在后殿?”
令一回道:“回王爷,吴楼主方才见着奴才搬了一石徒良,便跟着去了膳房,此时应该还在。”奇了怪了,王爷今日怎么一副嫌弃的表情,原先可没少食呀。
“你去知会一声,徒良虽然有强身健体、健脾补气功效,但食用过量则热痰内困、体温升高。本王去趟书房,你不必跟着了。”
令一得令便健步而去。吴尽夏盯着天边的晚霞愣了会儿,转身朝正殿书房走去。
书案旁,吴尽夏执笔写了一封信,又用封泥印好,才唤来仆差送至燕王府。吴尽夏盯着烛火随风跳跃,映在脸上泛起了昏黄的光晕。
事情既然已经开始,那便慢慢着手做吧。
“想什么呢?”唐琮不知何时来的,倚在门柱旁浅声问着。没有往日的凌厉感,寻常地有些不像个王爷。
吴尽夏起身福了福,又重新坐了下去。“王爷可是食好了,我得离您远些,那个味道我实在不喜。”手掌捂鼻,嫌弃的意思非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