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玄七的声音从帘子里传来,他眼上蒙着白色的绢布,其实如果不是拗不过沈遥,他本不想配合这古怪的要求。不过从包扎外伤到被韩大夫的学徒领进内室,一路并无异样,他便也先来之安之了。
玄七感到有人向他走近,这时他身旁的学徒叫了一声“师傅”。
纱帘外,沈遥看到韩思景走进内室,打开随身布囊,应该是取了银针,用手拈着,在桌上的烛火上晃了晃,对着玄七耳朵上的xue位刺了进去。
玄七浑身一震,只觉奇经八脉隐隐作痛起来,疼得绵延刻骨。
一旁学徒忙道,“小哥你先忍忍,一开始是有些痛的。”
“玄七,怎么了?韩大夫,你轻一点儿。”沈遥的声音又在外面响起。
“七七,七七怎么了?”陆藏名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玄七的脸有些发红,他对着帘子外面道了声,“无妨。”
施针约莫持续了两刻钟的时间,韩思景下手稳准,刺捻配合,到了后面,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玄七明显感到体内阻滞的血脉有了流转之势,枯竭的经脉也似乎得到了一些滋养。数日来隐痛的胸腹,终于体会到一些轻松。
感到韩思景拔针结束了针灸,玄七站了起来,朝着他的方向抱拳道谢,韩思景伸手托住他的手腕,示意他起身。一旁学徒也道,“师傅医者仁心,小哥不必太过客气。”
几人离开回春堂。
沈遥一脸笑意,道,“我就说今天能遇到个好大夫吧,针灸对你的内伤真的有效,我们多来几次,应该能痊愈。回去让陆庄主喝了药,说不定也能很快恢复神智。”
玄七皱了皱眉,欲言又止。
沈遥问,“怎么了?”
玄七摇摇头,回头又看了下医馆。
沈遥以为他是心疼钱财,也不多问,道,“天色已晚,我们先去客栈休息一晚,明天再赶往藏名山庄。”
几人开了一间三人间的大房,沈遥叫了饭进屋,又吩咐小二去煎药。
玄七依旧守着规矩,站在陆藏名身后,帮两人布菜。
沈遥走过去硬是拉他坐下,“你问问陆庄主,他应该也不想你站着。”说话间,一记眼刀扫向陆藏名。
陆藏名缩了缩脑袋,抖了抖腿,对玄七道,“七七喂我。”
沈遥额上冒出几根黑线。
玄七道了声“是”,拿起碗筷,陆藏名道“要吃rou”,他便搛起rou喂过去,陆藏名道,“我要喝汤”,他便又盛了汤,用勺子舀了吹凉喂过去。
陆藏名一边喝汤,一边得意的看向沈遥。
沈遥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越攥越紧,他忽然把筷子一放,道,“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便离开了屋子。
玄七看他离开,一时有些发呆,直到陆藏名拍手的声音响起,他赶忙回头,就见陆藏名边拍手边笑,“哈哈,走了走了。”
玄七不由苦笑。
陆藏名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喝完不久,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沈遥让玄七待在客栈休息,顺便看着陆藏名,他自己则离开客栈,去打探两年前武堂的魔教jian细之事。
陆藏名睡了一会儿,开始左右翻身,嘴里哼出声来。
玄七赶忙上前,帮他盖好被,又轻轻拍了拍他。
忽然,陆藏名的手从被中伸出,一把抓住了玄七的手。
玄七一惊,没敢抽手,就见陆藏名紧闭着眼睛,嘴里道,“墨寒,你是我的……别死,求你别死……”
庄主是在叫谁呢?玄七想不出来,只是觉得陆藏名的语气有些悲伤。
夜色降临,月上枝头,沈遥回到了客栈。
“公子可找到那户人家?”玄七给沈遥倒了杯水,递给他问。
“找是找到了,”沈遥喝了口水道,“街坊邻居都说他家是一夜之间忽然搬走的,和大家都没打招呼。”
“果然还是没有线索么……”玄七道。
“不,我问到了一个奇怪之处。”沈遥道。
“什么?”
“武堂那人,姓宋名平,家中住着老母和娘子,一个大叔告诉我,在宋平家搬走前几天,一天晚上他半夜起来方便,听到他家传来隐隐的哭声,他觉得奇怪,便跑过去看了看。隐隐听到宋平在屋内说,‘不孝’、“这些钱”、‘照顾我娘’、‘照顾肚子里的孩子’,而他家娘子则一直在哭。”
“那人的妻子当时怀孕了?”
“看来是,这几句话听起来很像诀别。”
“所以宋平可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偷密卷,提前向家人告别。”
“嗯,有这个可能。但有个大婶还提供了个线索,宋平一家搬走前一段时间,她看到宋平的妻子宋黄氏总往回春堂跑。”沈遥道。
“是去抓安胎药?”玄七问。
“我也是这么问那个大婶的,”沈遥笑了笑道,“但她说,曾经看到过他家娘子拎着好几个药包回来,后来她煎药的时候,大婶还去问了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