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回不来。
他想要说出口的话就停留在嘴边,世间不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让他带着他那未曾说出口的秘密,一起深藏在幽幽无尽的时间尽头。
齐青策闻到了这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这血的味道里面还夹杂着皇帝身上的药味,和这屋子原本就有的香薰味道,这味道让他觉得有些熟悉,太过于似曾相识,几种味道交杂在一起,竟让人感觉有些作呕,这让他不禁皱了皱眉,万没有想到这兄弟之间争夺皇位的一幕惨剧又再一次的发生在他的眼前,而明明,在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惨剧并没有过几年。
他想,或许,齐家的人永远都逃不过这个诅咒了。
病榻上的皇帝更是痛心疾首,不禁老泪纵横,心中万千感慨,大皇子确确实实是他所有儿子里面最Jing明能干的一个,又是自己一手栽培成长起来的,此情此景,怎能不叫他心痛如刀割一般。
在大皇子尸体旁边的齐凌啸站起来,低着头,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他带着一丝决绝一步一个血脚印,踏出了这皇帝内寝的大门,重叠交错的帐帘随风飘舞着,凌乱于这宫中,他面无表情,只随手扒拉开,蹒跚着走了出去,深宫昏暗的烛光映着他略略有些稚嫩的脸,那个白净的脸上因染上了些血迹看起来竟有些可怖。
他眼神空洞,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皇帝在身后唤他的名字,带着些焦急的情绪,“衫儿,你去哪?”
少年没有回应,也没有回头,只顾自己向前走着,将皇帝在背后呼唤置若罔闻。
齐青策之间太子身边带着那个小侍卫,拿起了地上沾满鲜血的剑,认真的擦拭了一下,放回剑鞘中,小步也跑着出去追随齐凌啸了。
其实那小侍卫不是别人,正是陆月歌的侍女妙谨。妙谨女扮男装扮了侍卫随齐凌啸一同进了宫,本来她是不愿意的,可是齐凌啸再三恳求,认为自己在宫中并无任何信任之人,也没有什么心腹,一定要妙谨随他进宫保护他,本来以为进了宫不会有什么大的意外,却不曾想到竟目睹了这一些。
她小步的追上了齐凌啸,看到少年的模样依旧是原来的那个样子,可是眼神里面的某些东西似乎变了。
那一刹那,她有些恍惚,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却不像原来的那个少年了。
这一系列的变故,或许他真的变了什么。
在门口守护的太监听到响声,进来一看,不禁有些吓到,地上一滩血迹,而倒在地上的那个人早已经没有呼吸,双眼紧闭,他不由得想起刚刚从门口过去也浑身是血的太子。
李公公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临安王,又赶紧看了皇帝,皇帝一声叹息,摆手表示:“将大皇子厚葬了罢。对外就说,他以死谢罪……愧对祖上……朕……对不起朕的孩子……”
李公公拍拍胸脯,安定了下心,赶紧招呼别人进来把大皇子的尸首抬走。
“皇上,那大皇子既然已经认罪伏诛,这他的家眷可怎么办是好?”
皇帝看向齐青策,试探说道:“六弟,你认为呢?”
齐青策抬眼望了望皇帝,说道:“皇兄的家室臣弟不便多言。”
皇帝咳嗽了一下,说:“这不仅仅是家室,更是国事。”
“若是国事,皇兄又何必问臣弟,谋朝篡位,自然是株连九族。”
皇帝脸上黯淡,苍白的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株连九族?那岂不是连朕也算上了吗?养不教父之过啊,朕,真是一个失败的父亲。”皇帝指了指李公公,说道:“去,草拟圣旨,秘密将大皇子的直属亲眷全部发配边疆,重军看护,其余的谋士护卫丫鬟等人一律处死,以儆效尤。”
李公公毕恭毕敬的答应着,余光瞟向齐青策,见齐青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死死的看着皇帝,吓得他赶紧领主磕头下了去。
皇帝抬头,感受到了一旁些许的敌意,说道:“六弟,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他丝毫不畏惧皇帝,眼神里带着冷清和不屑,“皇兄,臣弟还有一事需要禀告皇兄。”
“何事?”
“臣弟去救衫儿的时候,发现了几个刺杀衫儿的刺客尸首,从那几个刺客身上倒是搜到了些东西。”
皇帝问道:“有何发现?”
“是一些令牌,可是奇怪的是,令牌上写的是临安王府的字样。”
皇帝一愣,继而说道:“朕自然相信六弟绝没有任何想要谋害衫儿之事,那一定是真正的主谋在肆意陷害,现在主谋已经认罪,朕的……朕的大儿子他……六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过多追究了,他打算陷害于你这样的小伎俩又怎么会瞒过朕的眼睛。”
齐青策点点头,说道:“皇兄信过臣弟,臣弟感激不已,那臣弟就告退了。”
皇帝叹了一口气,望着地上的那滩血迹,摇摇头,向他摆手说道:“你早些回去吧,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齐青策向后走去,临出门前,他又说了最后一句,“皇兄。”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