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
“不是开心。”冷不防的,段止箫自窗台间斜跨而下,径自握了一把长弓在手,抵着段琬夜眉心所处的位置凝声说道,“自你最初逃离浮缘城的那一刻起,彻底摧毁你的前程,就是我这半生以来最大的乐趣——你要怪,就怪你家那位聪明的母妃,活得比后宫中任何一个女人都要‘清醒’。”
话落,箭矢应声而发,却是强行扭转了方向,狠狠射向了角落里一袭绯色衣衫的遥妃雕像,段琬夜有所意识,方要冲上前去挥手阻挡,反是遭得沐樾言眸色一凌,陡然扣出一弩飞速贯穿了他的手背,愣是将之袖间暗藏的信号弹击沉在地,挣扎翻滚了一路,陡然亮起微渺的火光。
在玉雕顷刻倾斜碎裂于地面的一瞬之间,我心头猛然一刺,像是赫然丢失了一枚重要的物什,却在思维怔忡跳跃的同一时间里,见得原本漆黑一片的藏品室中,骤然亮起了白日一般灼烈的火光。
“是信号弹,殿下!”孔绥面色一震,慌忙出声提醒道,“那小子想召人前来帮忙!”
“管他还能召来什么牛鬼蛇神,就在这里,把他给我解决透了。”声线一扬,段止箫厉声喝道,“继续放箭!”
“是!”众人听令拉弓,一时之间,整座辞容楼被肆意弥漫的耀眼白光所疯狂笼罩,而随着天边绵绵细丝阵阵扑打向雕花窗台的,还有尖锐得近乎无痕的无数支利箭,方睁开一双被雨水浸shi的朦胧双眼,便能遥遥望见屋内那抹单薄的身体被彻底穿透撕裂,挣扎摇晃着,在破碎了一地的玉质雕像前无力跪下,头部朝地,重重磕出一声清脆的低响。
箭风如雨,却不似雨水那般缠人心醉。身上那件外袍已被浸得透shi,我冷得站在发抖,一直待到耳畔喧嚣的□□声响渐渐微弱下去的时候,方才有所会意地抬起头来,扫视着辞容楼瞬间被箭矢摧毁得七零八落的木质楼台,脚步朝前数尺之余,偏被身侧的沐樾言再度抬手摁住,他皱了眉,淡淡朝我摇了摇头。
我不解,方向出声说些什么,却是听得斜前方的孔绥凌然开口问道:“结束了?”
“里面没声儿了。”箭阵中有人应声道,“段琬夜中了那么多箭,没得活路可言。”
兀自一人沉寂半晌,段止箫缓缓仰起头来,再次对众人下令道:“分一半人出去通知城南谨耀侯前来会合,另一半人即刻搜查整座古晁城,务必找出段琬夜此次出行所带来的同党,清理干净,不可留下后患。”
话音未落,忽而闻得底层窗台边上传来一声脆响,众人皆是警备抬头,少顷之余,只见姜云迟弯腰拖了两具血rou模糊的尸体自楼层空隙间一跃而下,染了猩红的绯衣顺势漾开破碎的边角,同室外高高挂起的鲜艳灯笼一并随风飘摇,于这无边无际的暗夜之中,似是一缕不知名的烟火。
我掩唇上前,一眼见着她抬手撩开脚下一具尸身散乱狰狞的长发,露出方才还挂着讽笑的冷峻面颊,转而对段琬夜说道:“殿下,是段琬夜无误了。”
“嗯。”段止箫长身站定于数尺之外,眸色始终空荡无一物,不再发号施令,亦不知是悲是喜,只是默然站在雨丝缭乱的远处,久久不发一言。
刺鼻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我拧着眉头上前几分,目光匆匆扫过段琬夜那具被利箭摧毁得支离破碎的僵硬身体,半晌,复又偏过视线,垂头望向那身披斗篷的另一具死尸道:“……可否揭开那层衣物让我瞧瞧面相?”
“你确定要看?”姜云迟惊疑道。
“嗯。”我还未能点头相应,却见得她已经将那尸体上方粗略盖着的斗篷一把掀开来,赤色的皮rou瞬间暴露于周遭shi冷的空气之中,而殷红的血水亦是随着空中细密的雨丝一路下滑,蜿蜒曲折地渗入脚下灰黑色的土地,最终渐渐消失踪迹。
此人虽身形纤瘦,皮肤却枯黄年迈,显然并非是书珏本人。我心虽生疑,却还是在万分紧张的同时悄然松下了一大口气,微一侧目偏过了脑袋,便听得姜云迟在我耳畔低道:“随行而来的小厮罢了,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我摇头,只觉得喉咙处堵塞得有些难受,腿软挣扎着退后了几步,恰好被身后跟上来的沐樾言稳稳扶住,而与此同时,城南方向的马蹄颠簸声方于寂静凝滞的暗夜之中骤然响起,众人应声侧首,纷纷弯腰朝来人恭敬施礼道:“参见侯爷。”
谨耀侯一身装备万全的铁质玄甲,于这硝烟尚未燃起的迅猛战争中看来颇有些许滑稽,约莫是自知在城外不明所以地守了大半个夜晚,那谭今崭及其手下一众Jing兵面色憔悴而微有愤懑,即刻纵马疾驰于段止箫面前,单膝跪地,沉声抱拳道:“臣依殿下所言,连夜驻守于城南林深处不敢妄动一分,殊不知殿下于这辞容楼外提前发动攻势,草草结束战争——以如今形势看来,似是已并不需要臣等这般微薄之力。”
“谭卿有所不知,这古晁大城,乃是以往专属于段家的旧都,我段止箫何德何能,敢在这百姓安居乐业的地段随意召集兵力,继而骇得人心惶惶,终日沉溺于战火呢?”段止箫微微一笑,眸底霜雪却是化不尽的严寒与冷漠,“不过是个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