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的熟悉,他也不会违背皇兄的意思不是?”
我听了,一时也耐不住笑容,方要犹豫着开口说个“不”字,忽觉头顶一凉,一缕清风呼啸着扑腾而过,再度抬眸之时,已是一只通体麻灰的小信鸽站在了床沿的边缘,一左一右地抖动着身上蓬松的羽毛。
想来该是沐樾言平日里用以交换情报的专用鸽,瞧着还挺有灵性,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段岁珠的,眨也不眨一下。段岁珠这小丫头以往是蛮横惯了的,如今一眼让她发觉了新鲜好玩儿的东西,二话不说,就要扑上来夺,好在我眼疾手快,先她几步将信鸽腿上小竹筒取了下来,旋即挥着手掌便将它放飞了出去,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就径直钻入云层之外没了踪影。
“哎,小师妹,你这是做什么?说你几句,连只鸽子都要和我抢了?”面上无端多了几分不满,段岁珠立马倾身上前,狠狠盯着我的眼睛问道。
我没空搭理她,转身自竹筒中捻出一张质地粗糙的纸条,摊开一看,字迹还颇有些潦草,若非仔细端详,一时还当真是辨认不得。
——薛临“断碧林”众已散,悉数归于段琬夜手下。薛临本人则独自一路驾马朝北,未带任何贴身下属,不知将去往何处。
蓦然看至此处,我心底已是无端起了一层难以抚平的涟漪,一时再顾不得段岁珠在我身边大呼小叫,推开房门即是冲了出去,沿着寺内笔直交错的悠远长廊到处寻找陆羡河的身影。
幸而此时的他正与书珏二人站在后院中晾晒新采的干草,我不过微微拐了个墙角,便能无意瞥见他弯腰择药时颇为专注投入的身影。
陆羡河向来反应不Jing,倒是书珏隐约察觉到外来的脚步声响,立马抬起头来,恰好对上我焦灼而又无措的面色,便不由得抬起下颌,冷冷出声问道:“顾皓芊,你不是该去斋厨里煎药吗?跑到院子里来做什么?”
“我有事找师父。”侧身与他擦肩而过,我一把上前抓了陆羡河的衣袖道:“师父,师父,你来看看这信。”
陆羡河这会儿正低头忙着呢,由我这样急声一唤,忙是抬起了那双沾满泥渍的玉手,挥舞着接过了纸条道:“何事这样急躁啊?为师手头上的活儿都还没忙……”
话到一半,却是生生顿住,再不吭声了。
安然自若的眼眸略有些僵硬地垂了下来,像是在盯着纸条的上方,又像是径直望向了地面。
“阿芊,这信是从哪儿来的?”声音在无意识地颤抖,陆羡河偏头凝视着我,喃喃问道。
我见他这副模样,倒是突然有些害怕起来,退后了两步,如实答道:“阿言屋里的小信鸽,方才送过来的。”
“可曾让太子殿下撞见?”陆羡河再度追问道。
“不曾,就是鸽子飞进来的时候,公主在旁边瞧着有趣,追着说了几句。”我低声道。
“那行,等阿言回来……等阿言回来。”额上无端冒了一层冷汗,陆羡河一手重重搭在我肩上,面色沉庞道,“这事情可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了,只要是稍微走漏了一点儿风声,你薛叔叔怕是要直接丢了性命。”
☆、吃醋
于是,当夜趁段止箫陷入熟睡之际,陆羡河已是于自己屋中悄然燃起了一束微渺灯火,师徒三人加上傍晚归来的沐樾言,一并绕桌而坐,纷纷盯着眼前那张纸条沉思不断。
“是我常用的那只信鸽。”沐樾言如实对陆羡河道,“派去监视薛临的人与我们相隔甚远,一般都是以此类方法交换情报。”
“你这只鸽子来的不是时候,恰好让段岁珠那顽皮丫头瞧了去,没少折腾一番。”我蹙眉道,“好在没让她发现纸条上的内容,否则跑去说与段止箫听了,又得生出事端。”
沐樾言沉眸道:“是我疏忽了。原是想着薛临如果不曾参与浮缘城外那一战,兴许也该回到南域一带尽心尽力地整顿军队,却不想他干脆解散了整个‘断碧林’,孤身一人前往北方。”
“他去北方干什么?找打?还是想送死?”陆羡河面上半是仓皇,半是恼怒,似是气得厉害了,偏偏又压抑了情绪哽在喉头,不曾抒发而出。
沐樾言面不改色道:“薛临此人性子固执,一向不屑于段家人的强势统治,如今骤然往北一行,想来也不会是有心归顺。”
“他那副德行,自然不会压着自己的性子投奔旧主。但是我如今想了整整一天,觉得他再傻也不会不明白,往北一带全是归属于太子殿下的紧迫统治——这样的情况下,他还前来硬闯,怕不是还没能经过山下这座小镇,就得让人抓起来关大牢!”陆羡河心急如焚道。
我见他已然是恼得红了耳根,不由上前几分,轻轻按了他的手腕道:“师父莫急!你这一急,人都是乱的,可别说还能想出什么应对之策来。”言罢,侧了目光,我又转望向沐樾言道:“阿言,你可有什么办法可以查到薛先生所在的具体位置?”
“难查。”沐樾言摇头道,“薛临伤好之后,赶路的速度比寻常人要快上很多,盯他的人在确定位置之后再送信上山,会有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