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都是倾心辅佐于段家帝王身侧,不曾有半分其余的杂念。所以,无论从历史的角度,还是从职责的角度来看,陆先生的一走了之,都不会让他从此抛却重负,轻松前行。”
“如果是从爱的角度呢?”乌黑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撇开别的东西不谈,这么单单一个字,就已经是感情的本质了。他曾经因爱抛下过很多东西,一度为之萎靡不振,不是吗?”
“傻姑娘,你太天真了。”沐樾言曲指前来勾了勾我的鼻梁,“你再仔细想想,陆先生他不也是因此而丢失了更多弥足珍贵的事物么?”
我拧眉道:“你硬要这么说的话,确实是这样。不过……”
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沐樾言深邃暗淡的眼眸沉了下来,转而径直凝视着我道:“不过什么?”
我怯懦地后缩了一段距离,有些犹豫不决地对他说道:“我来给你打个比方,虽然我觉得这个比方不太恰当……但是我说的,也恰好是我一直想问的。”
“嗯,你说。”沐樾言容色淡薄道。
“假如你是我师父,而我是当年那个弃明投暗的薛先生,你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样的情况下,你会怎么做?”我仰头,眯了眼睛直视他道,“拿刀砍了我,还是干脆断绝往来,不再有任何无谓的纠葛?”
“你能够舍弃那份喜爱,把感情往绝路上逼吗?”沐樾言抬起下颌,眸底一片幽深。
“万一我能呢?”
“你想听委婉一点的答案,还是想听直接一点的?”沐樾言面无表情道。
心里莫名起了一圈曲折波动的涟漪,我四肢僵硬地坐直了身体,干巴巴地问道:“你先说委婉一点的吧,我怕我一时受不住,想休了你。”
大手在我脑袋上若有若无地拍了一拍,沐樾言将见底的瓷碗收回了桌前,不温不火道:“我说了,你和你师父不一样。我们和他们,更不一样。”
嗯?这么……委婉的吗?
“什么意思?哪里不一样?”我一头雾水道,“你干脆说得直接一点,我听不懂。”
冰冷的大手顺着头顶微微下移,有意将我略有下滑的衣领拉得严严实实,沐樾言凑过来,在我耳畔低道:“你若是像薛临那样走得远了,还偏要和我作对,我自然有办法抓到你,让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嗯?你是说笑的吧……我长了一双腿,不就是用来跑路的吗?”我扬着下巴扫了他一眼,方要挑衅般的朝他摆腿示威了,周身层层叠加的撕痛便登时骇得我面色一阵惨白,半晌挣扎,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羞红了耳根,细声细气地对他说道:“你……你舍得这么残忍?”
“你认为呢?”沐樾言眯眼道。
“呃,既然是这样……”我空出一只手来扣在他腰间,良久思忖,复又抬眉道,“那你来说说,为什么我师父留不住薛先生啊?”
沐樾言黑眸一沉,似笑非笑地摁住了我的手掌,意味深长道:“这你得去问陆先生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里,我只要是不经意瞧见了陆羡河的半边影子,便立刻会涨得满脸通红,手足所措。
首先,我得要确定的就是,陆羡河与薛临两位……都是活脱脱的大老爷们儿。虽然事实上,在过去近七八年的时光里,我潜意识一直将陆羡河看作是娘亲一样的温柔人物。
——瞧着他一身白衣如云似烟,柔顺长发触及腰际,虽使得一手利落的好剑法,却是从来不见得他争强好胜。
所以,就这么一个无可挑剔的完美男子,在对上薛先生的时候,又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呢?
两个立场处境全然不同的男人——谈感情?太艳俗……谈大义?又太疏离。
正待一人坐在门外的长廊边上绞尽脑汁,思前想后的时候,忽觉头顶一沉,一只纤手不轻不重地罩了下来,摁了一摁,霍然开口说道:“小兔崽子,昨天愣是在外头瞎折腾,这会儿可知道歇下来了?”
“师父。”我抬起头来,盯着他,仔细打量了半晌,那一团浆糊似的脑子里,却犹然想着些更为悠远的事情。
好在陆羡河并未发觉我的异常,倒是挨在我旁边坐了下来,语气平常道:“阿言呢?不是昨日夜里才回来的?”
“他今晨下山去了,说是接应出城来的孔绥将军,要晚些才能回。”我道,“师父找他有什么事吗?”
陆羡河偏了目光,淡淡道:“没什么,就问问。”
我仔细想了一想,便试探性地出声问道:“师父……是想知道薛先生的消息吧?”
陆羡河神色一僵,不置可否道:“不是他派人去跟着的吗?也就顺便了解一下罢了……再说了,这南北两地兵荒马乱的,我也不指望能够打听到什么消息。”
我听了,忍不住直笑道:“是是是,我明白了,师父不用说,我什么都懂。”
“阿芊,你又戏弄为师?”陆羡河眉目一挑,明显不悦道。
我忙是敛了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