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不以为然,从一旁水盆里拧起布巾轻轻擦拭着赫连语的伤口处,一边继续说,笃定的语气,“不是有五个活口嘛?人的骨头虽是硬的,但朕有的是手段让其变软,所以朕相信真相马上就会水落石出。”
“寡人听说你们凤天能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手段特别多,沐麟能不能介绍寡人几个?回去后,寡人用以实践,说不定能让刑部侦破案子的效率提高些。”赫连语被转移注意力,一双英气的眸子晶亮地望着洛安,请求出声。
“光讲有什么用,回去朕送些器具给你,并告诉你如何捣腾,岂不更实在?”洛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挖出一块药就往赫连语的手臂上涂去,距离一厘米的时候,她的手倏然顿住,抬眸惊讶地望向赫连语,“小语,你就这么相信朕?不怕朕给你下毒?”
赫连语一怔,似乎很惊讶洛安竟然会这般问,“寡人可从未想过沐麟会害我。”说着,她主动伸手覆上洛安的手,让其指尖的膏药涂在她伤口处,一边信任地望着洛安,极是认真地笑曰:“沐麟,你是个人物,寡人信你。”
“谢谢。”洛安也笑了,感觉到赫连语虎口处粗粝的触感,挺惊讶,“小语可是常年练武?”
她虽也是习武的,但因为骨子里的惰性,常常想到就练一下,不想到自然就不练,没有天天练习的勤奋程度。因此,她手心没有老茧,想到同为君王的赫连语竟然如此刻苦,心底里不免有些羞愧。
赫连语也一惊,“你怎么知道?”见洛安视线落在她手上,她瞬间明白过来,抬起自己的手心看了看,自嘲一笑,“若不习武,寡人不知死多少次了。”
“怎么回事?你身边不是有许多武功高强的随从?”洛安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给赫连语涂完药,就拿过干净的纱布开始为她包扎。
她就不信了!自古以来难道每个皇帝都是习武的?皇帝不习武难道就一定早晚会刺客的利剑刺成马蜂窝?对了,她娘亲不就是一个可以反证的例子?
“沐麟,说真的,寡人很羡慕你。”赫连语眸中流露出苦涩,见洛安温柔地给她受伤的手臂一圈又一圈绕着纱布,突然想起她那早逝的父君,心里忍不住一痛,“我们赤月的赫连氏皇族可不像你们凤天的凤氏皇族子嗣单薄,相反,很旺盛。”
“你的意思是,你登基前,经历了一段极其曲折的旅程?”洛安似乎有些明白了。
第一次觉得自己相较其他皇室的成员而言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她拥有一个痴情且不重视子嗣的皇帝娘亲,所以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生子女,这在这里,亦或是在皇室,一定很难得吧?!
其实,关于赫连语登基前的事情,她曾经了解过,但只是大致地,感觉没什么用并没有深究,只知道赫连语和同辈其他皇女的皇位之争比清朝康熙年间的九子夺嫡还要Jing彩激烈三分。
“嗯。”赫连语被洛安的比喻逗笑了,点点头,目光悠远地望向一处,陷入回忆,缓缓叙述道,含着一份难言的惆怅,“寡人的父君本是一个不得宠的侍君,生下寡人后,他才在寡人母皇心里有点地位。
小时候,寡人并不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在私塾里太露锋芒,最终遭了不少姐妹的嫉恨,她们回去就跟她们的父君拾掇寡人的不是,自然也从寡人牵连到了寡人的父君。
这后宫里能为寡人母皇诞下皇女的男人哪个不简单?而父君心性单纯老实,能诞下寡人也是母皇一次醉酒后的意外所致。
所以,父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处处受到那些男子的刁难却无力反抗,所幸都未伤及性命。为了保命,他愈发低调,处处退让,可他的退让并没有让那些人罢手,反而变本加厉!”
她眸中流露出悲恸以及恨意,尖锐而又浓烈,足以毁天灭地,“寡人九岁时,他被人陷害中毒身亡,闭眼前,他曾紧紧抓着寡人的手,仅吐出一句让寡人为他报仇的话语,就含恨而终。
更令寡人心寒的是,对父君的死,母皇竟抱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并未追究那个害死父君的罪魁祸首的责任,反而任由他在后宫只手遮天,逍遥法外,继续迫害其他他看不顺眼的男子。
寡人曾问母皇为何不管?她竟说,权势的斗争向来是用累累白骨堆砌而成,她早已习惯,还说是寡人的父君太蠢,才会落得如此境地,怨不得谁。从那以后,寡人就恨上了她,也爱上了权势这个东西,因为若无权势,便只有被人欺压的份。
这些年,为了得到这高高在上的皇位,寡人付出了许多,也得到了许多。权势果然是个好东西,它能让人立于高处俯瞰其他弱小的人,也能诱人相互残杀,不择手段。
即使是血亲,也难逃受它诱惑而陷入相互厮杀的境地,寡人几度濒临死亡的边缘,全拜寡人那些姐妹所赐,而寡人每次能死里逃生,虽算不上全部,但至少大多数时候,寡人都靠的自己。
自登基,扫除一切障碍后,曾经血淋淋的教训也时刻警醒着寡人,不能松懈,不能懒惰,因为一旦如此,寡人就有可能已经将自己的脑袋送到别人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