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逮谁炸谁,被李勤一呵斥,她立刻就将满心怨气发泄到李勤头上。
“你少管我!你以为太子哥哥关禁闭了,你就能在父皇面前落好?你以为你能取代太子哥哥?”
“你!”李勤当时就气得噎住。他自问脾气涵养算是好的,没想到竟有被人一句话气得肝疼的时候。
安乐这话简直就是在诛心!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心思,朝堂里哪儿有人把这种话往明面上说的!
李勤脸色铁青,再不发一言。
“安乐!”
正元帝咳嗽刚止,闻言伸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安乐,“你……你怎么能这么跟你七哥说话!”
安乐几乎是尖叫着喊了一声,“我才没有什么七哥八哥!我只有一个哥哥,就是太子哥哥!”
正元帝被气得浑身颤抖,朝安乐走了一两步过去,“你的孝悌都白学了!你——”
“孝悌?”安乐顶嘴道,“什么是孝悌?父慈才能子孝,可您对我们慈吗?太子哥哥都被关在了东宫里,您算慈吗?你——”
安乐的话没说完,一记耳光立刻就扇了过来!
这耳光其实很轻,因为正元帝正被气得眼前晕眩,浑身颤抖,拿不出什么力气。
可安乐当时就懵了,她捂着脸后退了一步,“父皇,你……你打我?”
正元帝气得狠了,伸手拍桌,“你给我回府去……咳咳……回府去抄一百卷!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你才准出府!”
眼眶迅速涌出泪水,模糊了眼前景色。明明父皇离她不过几步路,可安乐却觉得,二人之间的距离却如此遥远。
泪水落下来,安乐捂着脸转身就跑。
李勤就算被安乐气得再狠,这会儿都没办法不管她,连忙又吩咐小黄门道,“快去跟着,别让公主一气之下做傻事!”
正元帝看着楼梯口,良久,颓然地坐了下去,叹了一口气。
安乐的话像是一记闷棍,径直就打在正元帝头上。
难道他真的是个失败的父亲?他费尽心思,对太子严厉苛刻,就是不想让太子走上弯路。
可这一切落在子女眼里,他却连父亲都不配做了……
中宫所出的一儿一女,那可是正元帝从小放在心尖上宠的,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子……
难道他把太子关禁闭,真的做错了吗?难道太子走到今日,就是他教导不好的缘故吗?
正元帝头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
这时李勤捧了一盏热茶递过来,低声道,“父皇对太子一片苦心,安乐妹妹如今是关心则乱,以后等太子走上正轨,安乐妹妹会知道您的苦心的。”
李勤是真这么想的。
好与坏需要对比才能看出来,父皇对太子,与对其他庶出皇子的态度差距非常大,太子从小受到的就是最好的教育,东宫里都是最好的太傅,就连黄河水灾这么大的事情,也只是关了太子禁闭,若是换了其他皇子犯同样的错,恐怕父皇都能把亲王帽子给摘下来。
正元帝听到李勤的话,心里这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他是太子的父亲,他难道跟自己的儿子有仇,非要关儿子禁闭,故意坑害太子?所有人都怪他狠心,怎么就没人理解他的一番苦心呢。
幸好老七理解啊。
*
安乐公主一路跑出了宫,冲到马车上,当时就痛哭了一场。
为什么父皇和太子哥哥,父皇和自己的关系会变成今天这样子?以前他们一家人从没有吵过嘴。
她真的很害怕,怕这种情况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他们之间再没有任何亲情牵绊。
她这些天一直在做噩梦,梦到史书上记载的那些废太子故事。不同的故事,却都长了一张相同的面孔——都是太子哥哥的脸。
皇帝逼杀太子,太子造反皇帝……那些史书中的事情,仿佛不久就会发生在她面前。所以她才拼命去求父皇放太子出来,以此证明自己是过度担忧了。
父皇和太子哥哥,会为了龙椅走上自相残杀的一天吗?
安乐不敢去想,她第一次从花团锦簇的高墙里探出头去,一个新的世界——残酷的,但是真实的——在她面前显露出来。
她到了成长的时候。
人生二字最是残酷,它将天真变做老成,将烂漫变做世故,将无忧无虑变得勾心斗角。
安乐公主漫长的童年,在这一天猝然结束了。
安乐终于止住了哭,下定了自己的决心。这时马车外侍女道,“公主,驸马爷来找您了。”
安乐掀开帘子,看到杨方正急匆匆从丹凤门里走出来,一路疾跑过来,他脸上神情十分焦急。
安乐知道,杨家不想和太子哥哥扯上关系,自从太子哥哥被关禁闭后,杨家就没有替太子求过情。
她冷眼看着杨方,然后转过头去,冷声吩咐道,“去崔家。”
能帮,也愿意帮太子哥哥的,是崔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