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跟他说了陆崇的名字。
骆文承……也因此真正确定了陆崇的身份。
一般人听到“陆崇”这两个字或许不会有什么反应,但骆文承作为曾经的骆家小太子,太知道这两个字代表的地位和能量了,因此他此刻脸上先是闪过见到恩人的感激、欢喜和亲切,接着就有一丝因为陆崇身份而感到的局促。
诸多情绪被他恰到好处地摆放到脸上,手上还拿着画板和铅笔,他拿着两样东西,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嘴里说道:“真是太感谢您了,这几天没看到您,还以为没机会对您说谢谢了,如果不是您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陆崇微微挑眉,这样激动又生涩地说着感谢的样子和那晚呆呼呼的样子不同,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个人,听到他的话,他到这一刻之前毫无波澜的心情微微荡漾起来。
好像见到这个人,他的心绪就会波动,无论是天桥上呆傻真诚的样子,洗手间笑着自嘲的样子,被人为难时隐忍的样子,调酒时自信挥洒的样子,酒后脆弱可怜的样子,还是现在激动脸红的样子,都莫名地入他的眼,这个人好像就是天生顺着合乎他心意的方向长的。
第22章
022
从头到尾,太巧合,他受到的影响也太大,如果不是骆文承差点就死了,他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故意靠近他的。
但只要想到这个才二十出头的孩子差点丢了命,陆崇心中就无法兴起一丝疑虑,反而溢出淡淡的怜惜。
陆崇随意地花坛边坐下来,那不经意透出来的尊贵气势,几乎要让人以为他是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他指着身边:“坐,身体好些了吗?”
骆文承有些拘谨地坐下来:“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那个,刚入院的那天晚上,陆先生也有来吧,我当时脑子不清醒,说过什么话自己也不记得了,有冒犯的地方请陆先生见谅。”
他脑子里时而闪过自己抱着这个男人求安慰,还说什么“我是您流落在外的弟弟”这种话的画面,整个人就坐立不安,又羞愧又尴尬。
白嫩嫩的年轻人脸色涨红,满怀忐忑,陆崇忍不住逗他:“你冒犯我什么了?”
骆文承呐呐,伸出食指挠了挠脸,哪里接得上话。
陆崇心中暗叹,比起躺在床上的消沉惨淡,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更好,这样的鲜活生动,让人看着也跟着高兴起来。
他没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骆文承手里的画板:“画了些什么?”
“就是一些简单的景物。”骆文承不大好意思地把画板递过去,“画得不好。”
陆崇翻了翻,也就是医院里的景色,各个角落的,有花,有草,有树,还有建筑和车,陆崇不懂艺术,但基本的鉴赏能力还是有的,这些素描笔触尚有些稚嫩,但线条间富有一种灵气,明明是静止的东西,却好像从中透出独特的张力和韵味。
唯一的一张人物画,就是刚才那个玩球的男孩,一家三口的那张话被送出去了,留下这幅只有小男孩一个人,寥寥几笔,五官也不是很清晰,但笑哈哈的样子就是让人觉得快乐,很快乐很快乐,好像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在这个小人身上,可是看久了,陆崇却觉得有一种极致的哀伤浮现上来,让人难以呼吸。
陆崇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转头看骆文承:“画这个时怎么想的?”
骆文承看着画说:“这个小孩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这次住院是要动手术的,但是风险很大,他从小不能跑不能跳,也不能大笑,这次还是第一次玩球,我看他玩得很开心,心里也跟着高兴,可是转念一想,这是不是他父母担心手术失败,不忍心让他的人生连玩耍的经历都没有才带他出来玩的?这样一想,又觉得难过。”
骆文承说起自己的作品,人就慢慢沉淀下来,有了刚才陆崇远远望着时的清远和隽永,他说:“我想把他高兴的样子画下来,可是好像融入了太多自己的情绪,这幅画看着欢快,但正因为欢快得太刻意,反而有点物极必反的意味,不太吉利,我就弃掉另画了。”
他沉默了片刻,回过神来看看陆崇又有些不好意思:“我画画时喜欢代入绘画对象,陆先生,我这样显得太多愁善感了吧?”
苦恼不确定的样子……
陆崇几乎忍不住又要摸摸他的头,他说:“你画得很好。”寥寥几笔就如此有感染力,陆崇再是门外汉也知道青年这份灵性有多难得。
他皱了下眉,为什么骆文承的资料上从来没有提到这点?
当年的骆家二少,似乎就是二世祖、草包、不学无术的代名词,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骆开芳打定主意养废他,身边又是一帮狐朋狗友,再好的苗子也长不好,而且他得到的书面报告只不过是外人眼中的骆文承,他真正的内在又有谁愿意花心思了解呢?
陆崇又深深看了眼骆文承,心里那个打算终于确定下来。
骆文承听了赞美露出一抹羞涩的笑,他说:“陆先生,我身体都好了,再住院就是浪费,今天我能不能出院?”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