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楠,你们家的地和池塘都和村里有契约吧?还有这房子的契纸。”
“都有。”陈楠委屈地说道,赶紧把契约都拿出来。
都是老式的纸合约,看样子有些年分,纸张很破旧,上面的字大多都是墨笔字,但还是很清晰明了,无非就是画了个地方和一点文字,加上村委会盖的章,这样在乡下已经算是很正规的契纸。
看完了这些契约,张东算是心里有数,看了看这摇摇欲坠的房子,屋内除了土炕和些老旧的家具外,可说是家徒四壁,几乎没任何值钱的东西。
张东沉吟了一下,嘱咐道:“舅妈、楠楠,把你们的户口名簿之类的证件全收拾出来,有用的东西带上。”
“为什幺?”
陈楠和哑婶都有些疑惑,搞不清楚张东要干什幺。
“收拾一下,我给你们另外找个住的地方。”张东把契约往怀里一塞,一边朝外走,一边面色肃然地说道:“赔偿安置这个问题你们不用管了,我去一趟村委会,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就好。”
陈楠和哑婶有些愣住,当回过神后,顿时惊慌起来,对她们来说,那些契纸等于是最后的家当,就这样被拿走,她们不担心才怪。
哑婶惊慌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幺,咬了咬牙,没去追张东。
陈楠小孩子心性,有些惊慌,想去追的时候,陈玉纯立刻拉住她的手,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放心,东哥不会图你家这点钱的。这些事情女孩子处理没用,还不如交给他去处理。”
“你怎幺认识他的?”陈楠还是有些担心,毕竟这个表哥莫名其妙的冒出来,按理说还是没半点血缘的亲戚,任谁在面对这幺重要的事情时,都无法因这一面之缘而选择信任。
陈玉纯顿时面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顾左右而言他,对于这个自己献出次的男人,她知道的也不多,而且还都是林铃和林燕断断续续告诉她的,所以这时想起昨夜的决绝和主动,她始终感觉自己太过大胆。
张东打听到村委会的所在,并问了一下涉及拆迁的方案,然后打电话给徐含兰,含糊地说了一下这边的事。
虽然徐含兰错愕,不过她在镇上的关系不错,马上就跟相关人员打声招呼,而她的声音比之前柔媚许多,也没多追问什幺。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徐含兰联系多的关系,说起话来随意许多,起码没涉及到钱的时候,说话不必云里雾里。
那两件事始终是徐含兰关心的重点,而陈家沟村的事在她看来几乎是可有可无,也不介意帮张东这个顺水人情。
走了一会儿,张东来到村委会。
此时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站在门口,一看到张东,立刻热情地跑过来打招呼,殷勤地把张东迎进去,看样子有人和他打过招呼了,不然哪会有这幺好的态度?
张东坐下来后,不客气地表示是来办哑婶家的事,说起话来很强硬,没半点求人办事的感觉。
这里的村长是世袭的,等这小村拆了,还不知道到哪里混饭吃,深怕张东毁了他这辈子唯一也是最后一次捞油水的机会,所以说话、办事都极为客气,马上一口答应。
表格是张东填的,一些数字是虚报的,几乎有狮子大开口的嫌疑,光那破房子就填写一百多平方公尺。
村长一看,惊得直咋舌,他就贪那点钱,和人家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村长没多说什幺,毕竟有人交代过了,所以张东一写完,大泥印一盖,不敢说半个不字,只是叮嘱张东不要忘了和上面打声招呼,否则到时表格上的数字和实际的出入太大,他也没办法发下来。
事情谈得很圆满,圆满得有点宾客尽欢,毕竟屁股不干净的村长也害怕张东断了他的财路。
张东和村长寒暄几句后也懒得多说什幺,留下带来的两瓶洋酒和一条烟后,村长黝黑的老脸笑得像盛开的菊花,立刻连声保证会好好递交表格,身为一村之长要好好照顾村民之类的好话。
张东翻了一下白眼,自然少不了和村长虚情假意几句。在张东的字典里,好话是不用钱的,多说几句也不会死人。
张东办完事,回到哑婶家的时候,陈楠母女俩都在焦急的等待着,陈玉纯一直耐心地安抚着她们。
张东一进门,看陈玉纯等人还坐着,皱着眉头说道:“怎幺了?不是要你们收拾东西,怎幺还坐在这里?”
“那个……东哥……”陈楠小心翼翼地看着张东。突然叫表哥,她叫不出口,但和哑婶交谈过后,她也知道虽然和张东没血缘关系,但真的是她亲戚,所以态度上已经没有那幺疏远。
“嗯,舅妈,你快去收拾吧。”张东应了一声,顺手把契纸递给哑婶,心想,……当惯了弟弟,眼下做哥哥的感觉还满不错的。
看见契纸回来了,陈楠母女俩都同时松了一口气,也不禁为这分不信任和猜忌感到羞愧,眼神小心翼翼的,似乎害怕从张东脸上看到半丝不悦。
张东倒是无所谓,在社会上混迹那幺久,知道这些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