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公公越想越是不敢深入,左拼右凑试图拎起记忆中的稍许证据作为支撑,但是……都没有,没有相关的物证。而若不是四皇子,是定西王……金秋时节,风一吹,本该爽朗的气候,冯公公却觉得冷得厉害。但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哪怕就算是窥见了真相的一角,也改变不了如今的局势。静立片刻,冯公公决定忘掉今日的荒唐猜测。三皇子就是四皇子失手杀害的。八皇子又处死了四皇子。目前六皇子李央回宫,李德身体残废、声名有缺,继位再是不可能了。深深呼吸,长吐出一口浊气。梳理完近来的大事,在心内多说几遍,冯公公慢慢也信了。擦了把额头的汗回屋,转头又叫来了小徒弟,再度耳提面命了一番伺候好定西王,才疲惫挥手,让人离开。李央回来了,李德被关押在大理寺内,豢养私兵的罪名已经传遍了满上京。而私底下,被游街和身落残疾一事,诸位高官亦有所耳闻。还以为李央回来了会大肆肃清朝纲,如李德做过的那样。但李央没有。李央……一头扎进了正殿,竟是衣不解带地仔细照顾起来了才苏醒的盛武帝。嗯,孝子模样做给谁看,大家也心中有数。但总算,成年皇子已经少到了只剩一个最优选,李央又做得大方模样,并未大力清算李德党羽,朝堂的氛围一天天的,从高度紧绷,竟是慢慢地和缓了下来。“外、外间如何了?”嘶哑着嗓子,盛武帝吃力地抓住了自己第六子的手。力道还有些大,将李央持药碗的手拉偏了几分,药汁倾洒了些在被子上。李央眼眉不动,唤道:“床铺脏了,看看有没有渗到里面,父皇沾不得shi气。”小太监上前,反复确认过,禀报道:“只在外间,被子里无碍。”李央这才点了点头,看向盛武帝道:“父皇何必心急。”“外间如我所言,已经清净了下来,父皇莫要担忧。”盛武帝眼珠死死攫住李央,吃力且急促地呼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赵爷的药到了之后,李央日日看着太监煎煮,亲自喂盛武帝服食。连着喝了四五天,盛武帝终于慢慢能说上几句话了。好的是这个,不好的,是一开口,便问起了朝堂的情势。李央笑容温和,看不出个所以然,盛武帝嘶哑问道:“老四和小八,怎、么样了?”之前就问过一次,被李央敷衍带过了。今日又问,神色坚决,李央瞧出来了,若是执意不告知,今日盛武帝怕是会发火……赵爷交代过,盛武帝目前的身子骨,切忌大喜大悲。思索片刻,李央道:“四哥被小八关了起来。”地下。墓里。“小八擅专自封太子,目前被拘禁着,还未处置。”却没有提关在大理寺里,与李德豢养私兵一事。听着像是在自己的府里禁足。盛武帝不放过,勉力支撑着问道:“还、还有呢?”李央叹了口气,老生常谈道:“太医说了,父皇您近日须得静养,他们都跑不掉的,我也不会对哥哥弟弟们做些什么,您好好地吃饭喝药,待得好些了,也能早日临朝?”“大胆!”盛武帝吼到一半,猛的剧烈咳嗽起来。他这边一不好,整个正殿的下人都动了起来,拿水的拿水,拿痰盂拿痰盂,端药的端药,去偏殿叫值班太医更是一趟子跑了出去……好一通折腾,等盛武帝止住咳,周身力气也都耗尽了。李央端正站立边上,神色担忧又无奈。盛武帝本来满心愤懑,但在瞧见李央眼中的忧虑之后,心气儿又莫名泄了。“我……我是不是……好不了了?”
说完这句,嗓子彻底喑哑,再发不出声来。李央耐心,接过药碗,如常道:“岂会,父皇千秋万岁,只是病了,等病将养好了,自是要临朝,好好过问政务的,大盛离不开父皇。”盛武帝面色稍霁。配合着服用了药物,沉沉睡去。“前几日瞧着是好些了,今日发了火,只有看明日情况了。”“若是……怎么个章程,皇子还需早做打算……”太医尽量委婉地道出了盛武帝的情况。李央点了点头,面上没什么神情。翌日,盛武帝果然病情反复,发起了低烧。胡先生看过,从正殿回他们宫里的路上,低声道:“我瞧着陛下怕是撑不久了,不若还是用……”岑砚提供的吊命药算了。被李央不留情打断道,“再看几日。”胡先生有一瞬的怔愣,极快低下了头。自回宫后,李央便越发有了自己的主意,已经不常问他意见了。胡林觉得是件好事,但有时候,心里又会有些怅然若失。好似自己一直看顾的那个小辈在慢慢消失,而大盛新一代的掌权者,正在李央的身体里苏醒。几日后,盛武帝在Jing心的照料下,又恢复了些些。赵爷的药依旧熬煮着,但药效却不如开始来得好了。而恢复过后的盛武帝好似感知到了自己的衰败,再清醒地见到李央,见到对自己关怀备至,从未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儿子后,终于有了丝丝愧疚,问起李央想要些什么,要赏他。“什么都可以吗?”李央近来越发镇定的眼眸,蓦的有了波澜。“你说。”盛武帝靠坐床榻上,虚弱道。于是李央道:“能为母妃做一场法事吗?”盛武帝愣了愣,缓缓,五味杂陈地闭上了眼。“还以为你懂事了,怎么还是要同朕犟?!”李央眼眉微动,那点希冀的波澜又再度归于寂静。……等盛武帝训斥完,李央出正殿时,太医也把脉完出来了。“陛下的身体,只有先用药再看看……”冷不丁抬头,太医被李央的神情吓了一跳。说不上来的,只感觉特别骇人。李央接下来的话和他的神色对上了,“别说虚的,父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