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此为止吧……我想，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更值得你的人。”
阴影在某一刻停了下来。
剧烈地抽泣，喘息着。
“……”
双手不住地细微颤动着。
“……”
她边敲着门，边柔声道：“小柔，你在里面吗……？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好不好？”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轻，变成了模糊的哽咽。
她不想再往下回想，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妈到底怎么说服她做这样的事……我只知道，我真的对不起你，但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我也很难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这一分钟，竟如一辈子般漫长。
当亲人睁着猩红的双眼争夺她手中的遗产的时候，断了腿躺在病床上被亲生母亲抽打的时候，知道那场大火的真相的时候——
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声嘶力竭地，像个一无所有的人一般哭诉，乞讨。
“你妈妈她告诉我，她怂恿谢晴若给我下了药……那天，晴若说有急事和我谈，我就赶过去了，吃了她点的菜，我就很不对劲，后来……”
竟不自禁笑了起来，仿佛那边的人能听到她的调侃。
“小柔，你还好吗？……”她可以听到那边话筒传出的自己的，有些遥远的声音，“你不想见我，没关系，我能理解你有多生气，如果换做是我……我想，我应该会嫉妒到发疯吧……”
她将泪水用力咽下，对着这道门扯起嘴角：“权至柔……你在说谎吧？”
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
很快，她听见了里面传来的铃声，是权至柔一直用的钢琴乐……
“小柔，你说话啊……你说过，不管怎么样你都不会抛下我的，你忘记了吗？”她将额头抵在了门上，泪水尽数滴落在浅色的裤子，留下一个个深色的印记，“我知道，你说的都是气话……你逼我走，都是迫不得已……”
可是，强装的豁然转瞬即逝，她再次哽咽：“我真的不相信，从头到尾，你都只是一个骗子，权至柔……”
手缓缓探进口袋，拿出了那串钥匙。
这串陪伴她们度过一年同居时光的钥匙，就这样轻易地，被这个人舍下了。
一定不要挂断，不要……
“我不相信，你就这样退缩了……你当初信誓旦旦地说你要我成为你的‘命’，记得吗？我那时候还想，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人，说出这么狗屁不通的话……”
她失去站立的力气，跪坐了下去，弯下了腰。
她听到了脚步声。
“小柔，我不想放弃你……就算你妈用这样的手段阻拦我们，就算你那天让我滚出你家，我也还是相信，你心里还是有我，你还是在意我，不然，你昨天就不会来孙茗家看我，对不对……？”
“对不起，我真的力不从心……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给不了你足够的安全感……我们之间的障碍，我自己的障碍，比我想的更大。”
终于，电话接通了。
……
她仰起脸深呼吸
但她是如此感激。
还是，只是睡着了……？
哭声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门缝里，出现一道道移动着的阴影。
充满磁性的声音缓缓说着，似乎在消耗着最后的耐心——
“……焰书，我累了。”
只要她肯原谅她，只要她不要丢下她……
“你说过，你如果对我说谎，只有会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我都还记得，我不相信你都忘了……”
——那边，是和她周围一样的寂静。
她吞咽了一下，抬手想拧门把，但门却是锁着的。
“……”
“我真的，没有信心去克服这一切。”
……骄傲吗？
就像是做最后一搏，苍白的手指将钥匙放在了地上，慢慢地，将它推进了门缝。
“……”
一门之隔，她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体温……
“……”
“……”
……尊严吗？
意识像被困进了一个漩涡。
她怔怔地望着那条缝。
反应过来时，她看见手机屏幕上，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把钥匙带来了，你还是会回来的，对吗……？”
安静到她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在这个人面前，尽数豁出全部，又有何妨？
不过，这是她的意料之中。
指尖微微发颤，在心里祈祷着。
沙哑的，似乎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拨出了对方的号码。
里面依旧是沉默。
一分钟的时间，她听着女人的一字一句，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