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少钱一次？”她问道。
坐在沙发上的女生总有股儿书卷气，即使说了两句比较多的话，也仍然能让人感觉出来她不是很擅长与人打交道的。
刃时而悄悄地去看了女生几眼。
刃已经有些并不知道怎么正常地和人沟通了。
她盯着自己的哥哥。
“吹是什么意思？30一次？这个什么莲又是什么意思？这个什么金啊玉啊的呢？”她的语气没什么波澜，似乎是在看一个最普通的说明书之类的东西。
楼上虽然比下面暖和点，但也没暖到哪里去。上来后刃给她开了空调，轰隆隆地响了半天了，也没什么作用。
丹恒从未见过他，那一晚丹枫带着他回了趟自己家里，让他看了眼自己妹妹，接着俩人在丹枫的卧室里睡了几个小时，又匆匆地离开了。
刃没给自己装什么无线网，屋子里头也没有电视书本，他在一切能省的地方节俭，于是在没有顾客上门时，他的娱乐方式也只有自己跟自己下棋。
一头乌发的男人伏在床上睡着，过量的迷药让他睡得很沉不会醒来，但并不代表着他不会在梦中感觉到疼痛。
她看过自己的哥哥好声好语地哄着安抚着睡梦中的他的样子。
刃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女生在沙发上坐下后，便拿着手机发些信息，刃坐在床边，朝着窗户外边看着，屋子里一时沉默得有些尴尬。
尤其是一个长得并不是很像好人的男人。
事实上，那个价目表上都点了也没要丹恒多少钱。
相较于丹枫，丹恒看起来似是更乖巧更听话的那个，对
十五六岁的女孩个头已经不小了，但还是轻而易举地被她哥哥抱到了床上来。丹枫悄悄地在她耳边说：“嘘——”
她对于刃的这个价格便宜得有些愕然。
坐在床边的男人的背影一下僵住了，他没有回过头来，也没吭声，像是根本没有听见她在问他一样。
丹恒的手指勾住桌子下的抽屉把手，轻轻往外一带，一张粉色纸质的“价目表”暴露在了她的视线之中。
除了体液混杂的腥气，丹恒还闻到了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来自于床上昏迷的这个男人。
丹恒看向坐在床边，有点木讷地看着窗外的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过随着丹恒长开了，她反而好像和丹枫的区别更大了一些，相貌上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
而那男人依旧沉默着，一动不动，她不知道他是因为对于他人的侮辱而麻木了，还是因为过大的耻辱与尴尬而动弹不得。
附近也有所大学，刃猜丹恒或者她的男友，便是在这所大学中上学的。
她的兄长侧过了脸来，绿色的眼睛似是在黑暗中两团碧火，他朝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勾了勾手指。
只是现在，好像不太适合自娱自乐。
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仰起脸，环顾房间里，有些地方贴了已经泛黄的明星海报，想来是为了遮盖墙上脱落的漆面。
他于是很茫然地看着窗外，等待着女生的男友来接她，希望那个男生最好既没有来过他这里，也根本不认识他。
丹恒看着他，屋子里过分安静，窗外风的呼啸伴随着刃已经颤抖了的呼吸格外清晰。
但他被她的相貌惊住了，一时间根本没有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没出问题的女大学生绝不会在城中村的巷子里跟着一个陌生男人进入他的卧室里。
外边风卷着很干燥的雪粒，沙沙地打在屋棚上，招牌上，地上的雪被吹起来，打着卷儿，整个城市像是被笼罩进了一个灰白色的沙尘暴中。
于是丹恒走了进去，看到了那被他压在身下进出着的男人。
起夜的丹枫站在自己那两三年才回来一次的哥哥的房门口，幽暗的床头灯下，黏腻的水声和不耻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几年前时他见过她一面，那时还在读中学的女孩侧躺在床上睡得很沉，丹枫蹲在床边，戳着她的脸，小声地对着刃说：“是不是和我长得很像？”
他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丹恒。
经常来这里光顾的男学生也不少，年纪不大，污言秽语倒是学了个融会贯通。这一行也算是个服务业，和他接触的便都是那些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算“大爷”的男人。
准确来说，那并非一个男人，俩人的结合处，丹恒除了见到了那人的男性性器官，还见到了如同自己一样的女性性器。
他很久没有和正常的人进行交际，周围都知道他是卖的，出门买个菜，人家也不爱搭理他，收了他的钱就要擦擦手，嫌恶地“啧”上一声，像是生怕染上些什么。
“都点了的话，是多少钱呢？”她问道。
玻璃杯里的茶水渐渐凉了下去，女生收起了手机，放进了自己的包包里。
自始至终，丹恒可能都不知道那一晚她哥哥回来看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