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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溜索还算个新东西,有的力气坊东家比较老派,看这东西只算个“奇技yIn巧”,便不爱用它。有的是起先也跟着仿了,只是仿得不成,甚或用的时候还出了些岔子,闹得挺没面子,之后也放弃了。如今那些大工们一起这个苗头,这些力气坊立马跟着使劲,标榜自家做的是只用“肩背力气”的“谨慎行当”。也有客人专认这个的,也算一拍即合。
装卸的货物里,有单箱就极重的,这样的东西一般只有大工们能扛。寻常人得两个抬,这铺板就得讲究了,停靠也得等专门的位置,这些都耽误功夫。这回叫他们一闹,这样单箱重的活计有些力气坊就没法接了。没办法,聚不起那么些大工来。
二牛和黑杠子几个就在那群抱团同溜索对着干的大工里头,如今那几个不用溜索的力气坊对他们都很是客气。有时候连着两三船都是单箱重物,吃力是挺吃力的,不过赚得也多。
再看别的那几处力气坊在这样的活计上吃瘪,他们心里确实挺得意。毕竟“没我们不行!”、“跟我们斗?差远了!”这样的心情,光想想也叫人心里爽快、胸脯都要高挺两分的。
这日毛哥晚边刚到官租坊,就被汪头儿遣人来叫走了。
进去才发现东家也在,都没来得及闲话,东家便急问:“你那个溜索的完整器械,究竟还要多长时候才能得?”
毛哥只好硬着头皮道:“原本得要Jing钢,只是这东西实在不好找,现在凑合用的铁索……”
东家马上问道:“还要多久能用上?能承重多少?”
毛哥如今整天埋在煤堆里,晚上有时候都跟良子在棚子里随便滚一夜睡了,并不知道码头的变故,便道:“上回说还消几日,一会儿我再瞧瞧去。那上头的溜壳子已经得了两对,若是都用起来,千把斤不在话下。”
东家蹭一下站起来了:“千把斤?!”
这里头都是湖儿细细算过、试过的,毛哥心里有底,点着头道:“不过不能两趟齐下,得一回一回来。”
东家立时大笑起来,拍拍毛哥肩膀道:“好,好小子!你,那个什么,你尽快给我拿来,我,我再给你加一成分利!快!越快越好!晚于五天,这话我可就收回了!”
等过了两日,毛哥真把东西拿来,大家赶紧试用了几番,东家立时让人去买鸡割rou,祭神散福。
毛哥一时不好走,这才听了事情的始末。
汪头儿就笑道:“你看看,你当日还担心我们用了这东西,碍着人家吃饭。结果呢?人家恨不得把我们饭碗砸了才舒心!所以说,这人呐,不能老让着,你得势的时候不使劲往前赶几步,等风水一转,人家一脚就朝着你脸面蹬下来了,你又找谁说理去?!”
毛哥也不料会有如此一遭,不过事已至此,他也不多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吃酒的时候,东家也叹道:“他们这都是眼睛里糊了屎,看不明白!这是在跟谁斗?跟我斗?跟这索子斗?还是跟咱们这几个用器械的力气坊斗?都不是,他们没看明白,他们这是想跟世道斗、跟人心斗,这能赢?
“现如今这水路四通八达了吧?你让人还两腿捣着走回家去试试,看谁理你!一样的,能有皮袄了谁还愿意叠穿夹衣?有干饭鱼rou的谁乐意喝馊粥?人呐,都是往舒坦的路上走。越过的舒坦越好。我们干买卖的呢?就往能挣钱、能省心省力挣钱的路子上去。
“至于那些这会儿还挺讲究的货主们,等着瞧吧,也傲不了几天。到时候人家卸一船货两刻钟,还不用等专门的船位,他那里一船卸半天,价儿还不便宜,你看他还能讲究到什么时候去!
“这世上,能叫人轻省、舒坦、多赚钱、少花功夫的东西,别说他们几个扛活儿的,天王老子也挡不住!这就是势,人心的势。我今天就把这话说了放在这里,往后你们只等着看吧!”
毛哥匆匆吃了席,东家还真又另外拿了张文契来跟他重签了,毛哥也没客气。毕竟他一边忙着做煤饼,一边还挂心这个,又拆了几块跑几处攒着做,这费心费力又费钱也不是白来的。
赶紧回去接着干活儿,顺便把事情告诉了良子。
良子听了就叹气。
沉默了一会儿,才给毛哥讲起二牛几个的事情来。
过年的时候,良子给家里人买了些衣裳料子和城里的点心回去的,身上穿的就是同毛哥一起在书楼前买的便宜袍子。瞧着不怎么显眼,倒是真挺暖和。
没过两天二牛他们也回来了,好家伙,俩人身上都穿着大绒的衣裳。这大绒可得几十两一匹,俩人这一身衣裳,少说也得七八两。村里人虽没什么见识,只看那长绒也知道不是一般东西。一时都传开了,只说那两个在县城里发了财。
良子家里也有亲戚,就跟他打听那两个在县里的情形,还有家里有闺女的,都琢磨上结亲的事儿了。
良子只好照实说,只说他们扛活儿力气大,挣得多,别的就不知道了。
村里人怎么也不信光靠扛活儿能这么趁钱,“说那衣裳起码也得三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