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实在小的,或者有读一年忘一半的,家里没事可以多读几回。那些十来岁的哥哥姐姐们呢?两年读完,也就十一二岁、十三四岁,若是往后不来学堂了,又没地方能常用到这些字和数,恐怕没多久就忘了。白费了这么些功夫不说,也更叫人看了觉着官学堂里读书果然是儿戏了。
“那些本来就心思不在读书上的咱们不管,能用心读书的,却不晓得读完了往后能做什么的,咱们也不管管?七姨姨说的这个,倒叫我想到一个主意。读完官学堂不能考官,但是不耽误干别的,还能干得更好!咱们就在书楼里不时地开些课。请些各个行当的能人来讲课。”
说着话又掰起手指头算:“舅舅可以来讲做菜的事情,娘可以讲做点心,师婆可以讲画画和种花,爹可以讲怎么读书和怎么种地,绍姨姨可以讲怎么管那么些人,燕爷爷可以讲当大夫的学问……”
正说着,边上伸出一只手来扥他袖子,湖儿赶紧接着道:“岭儿可以给讲讲各样草药的事情……”那小手才停了,传来两声干咳。
方伯丰听了这话还真认真考虑起来,他道:“湖儿这话有道理。咱们不能光管教会认字。不错,认了字确实可以自己找书看了。可这读书,读什么书?怎么读?恐怕他们都一无所知。加上这能写能算是个能耐,可这世上凡是能耐就没有不需要长久练习的。这最好的练习自然就是做用得上这能耐的差事!
“孩子们都小,经见的也少。这世上到底都有什么事儿是自己可以做的,又是自己想做的,他们恐怕真是糊涂着呢。咱们就把能请到的各个行当的能人都请来给他们讲讲,说说这行当里头的门道,只怕他们听了心里就有偏向,能摸着自己想走的路了。
“之前衙门拨给咱们的银钱,年底那一波奖励也没花掉多少。余下的用来请人上课做束脩也好!”
湖儿见自家老爹很把自己的话当回事,立时也来了兴致,也顾不得旁的,扯了张纸过来就要跟方伯丰详细商议。又有一个好凑热闹的,捧着自己的一碟子rou脯,也挤进来坐着,得空便指手画脚一番,也有番架势。
倒是灵素见他们如此,忽然想透了一件事情。
她此前一直在埋怨神龙湖附近的官员们,怎么就不能同这边的知县大人学学呢?!
现在她想着,那些人同知县大人差在什么地方呢?若是知县大人说起来,那头一个玉树临风这一样,那些人就差远了。不过这当官为民,咱们先不说这样。撇除这些眼见的,灵素如今觉着,其实人同人就差在个识念上。
一样的事情,有人看到热闹,有人看到利害,有人看到长远的大势。这人看到什么,自然就跟着自己看到的东西做判断,又根据自己认定的对错行事。这行事最后又引来各样结果,一件件累积起来,成了命。
这么一想,读书就果然厉害了!
读书改的是念,是认识。一样东西,原本只能看个热闹的,现在你能看到因果了,自然就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来。就像西凉道受灾,齐翠儿事无巨细天天盯着瞧,只看个热闹;绍娘子和七娘却转头收粮的收粮,备货的备货,一样的事情,她们看到的东西不一样,所以做出的事儿也不一样。
这认识改了,言行改了,带来的结果也改了。积小成大,最后岂不是改了命了?!
第371章 一月三秋
灵素自从下了凡, 嫁了人又生儿育女, 如今是越来越没有神仙的逍遥样儿了。不过她自己倒不觉着如何,反正在上头的时候, 她那点微末神识, 都算修界中的扶贫对象, 其实也不晓得逍遥是什么滋味。只是如今在这里, 好歹占着个“神仙”的身份,自己的本事却实在对不上此间凡人动辄口称“神灵”的形象威风。
有时候她也后悔, 觉着就不应该同凡人在凡间的事儿上做计较。比方说跟七娘比做买卖,跟知县大人比做官, 这些都要不得。
可谁叫她得了个凡胎rou身呢!加上被一张馋嘴引得一身尘味, 有些箍儿一经箍上, 就没那么容易挣脱了。
别的不说,一座山和自家的地, 这些都是经年不变的生活,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不是你想推就推的;今年又多了他们因“疼孩子”要开的荒地,她虽忙了好一阵子, 这土可也还差着不少;更别说因担心进度一心要闹着去监工的岭儿和一早预定了行程的夫子夫人。——这还只是城外山上的事儿。
县城里,拢共三个买卖,俩合伙的都怀上了, 她还想像从前一般爱来不来、说走就走可就不像话了!织绒行里头还有两个能指望的, 饭庄子里灶上的事儿有两位大师傅在,可一个饭庄子经营起来, 可不止是后厨上的事儿,这重担自然也是舍“她”其谁了。
另外还有米市街上的杂粮铺,里头的货都得从她这里出。
还有个不是买卖却比买卖营生更叫人Cao心的书楼,里头又有七娘的主意,又有湖儿的主意,她不用跟着忙活?湖儿同岭儿再能干,往外头站的还得是他们大人,可方伯丰在衙门里又不得空,不又成了她的事儿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