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春巧不知道他为什么和自己突然说这番话,也只是顺着他的话题感慨“原来你那么爱弹琴,只是弹到都生了病可不好。”“我自小大概就是这个脾气,看上去很好相处,其实也有很执拗的一面。若是我认定的事情,任谁逼我改都改不过来了。现在虽然被练武分了心,放在琴上的时间也比不得那会儿了,但只要我手指碰到琴弦或剑柄,还是专注得不管周遭是怎么的天崩地裂。所以”他顿了一下,才又说道:“我待人也是这样,只要我认准了这个人是好人,任别人怎么说她的是非,我的心意都不会变的。”她心弦一颤,望着那双黑白分明,满是笑意的眼,赫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竟拿心爱的琴剑二物来比她,拿他对那两种东西的热爱来比喻他对她的信赖。瞬间,感动和愧疚,两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底,同时,还有那似警钟一样的声音同时回响--切莫中了人家的美男计,焉知这不是他为了套你的话而故意说的温情之言?她只是轻叹道:“你对人这么好,谁敢辜负了你的心?”唐云曦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柔声道:“睡一觉吧,睡着后你也不会那么疼了。”他的手指向后移,在她头上轻点了几下,聂春巧立刻就觉得意识昏沉,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之中。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梦中同时出现了两人--太子和唐云曦。梦中的太子冷冷笑着问她“你一去那么久,迟迟都没有消息,我还当你死了呢?原来是反背投敌了?”梦中的唐云曦则温柔笑道:“丫头,我认准你是好人,便不会相信旁人说你的是非。”梦里的她面对着两个人,脚步沉重,竟是一步都挪不得,直到太子突然手举利刃,站在唐云曦的背后用力向下一戳,她惊得想要大喊,却怎么都喊不出来,急得全身大汗,身子挣扎用力,突然间碰到了伤口,骤然就疼醒了。蓦然睁开眼,头顶的房梁提醒着她在哪里,窗外已经可以听到清晨的鸟鸣,还有九儿和霄儿正在说话。“怎么都这个时辰了,公子还没有起床?”“公子没有起床,春巧姊姊难道也没起吗?平时她已经去帮公子做了早饭端过来了啊。”这时候又听到佩儿插话进来“哼,谁知道那丫头耍什么小手段呢?公子那么单纯的人,哪里禁得住她的迷魂汤往下灌?你看这满府的丫头,谁会那么没规矩,死赖着要和主子睡一屋的?纵然是外屋里屋之分,也说不清楚啊。”聂春巧叹口气。佩儿认定她要色诱唐云曦,殊不知真正被“色诱”的人,其实是她才对。这时候唐云曦出现在她面前,小声问道:“醒了?伤口是不是还疼?那药虽然可以止疼,但也只能止一时,一会儿我再给你重新包扎换药。”她讶异地问:“您一直在这儿?”“当然,要不然我能去哪儿睡?”他笑着指了指外屋的床“那枕头睡得实在是不舒服,不知道你平日是怎么睡的?回头让她们给你换一个枕头。我怕我若出门太早,会打扰你睡觉,所以装睡到现在还不敢出门呢。你要是能起,我给你拿两件衣服先凑合穿上,早饭就让九儿她们去弄好了,你这几天也不要去厨房了。”他一句接一句的说话,全是满满的关心体贴,聂春巧垂下眼睑道:“我赶紧穿了衣服去见她们一面,要不然她们该以为我昨晚侍寝您了,否则怎么会赖到日上三竿,咱们俩都不出门见人?”唐云曦笑出声,手指在她脸颊上滑过“什么侍寝?我又不是帝王,你也不是妃子,别说这种话来玷污你的清誉。好了,我去给你拿衣服。”他给她拿了衣服过来,就避嫌地躲到外屋去了,聂春巧虽然穿得有些费劲,但好歹是穿上了。头发暂时不便梳理,就这样干脆散下来,然后拉开门走出,说道:“九儿,我昨晚伤了胳膊,不便给公子做早饭,你叫后厨房按照公子平时的口味,做一份端过来好了。”
“伤了胳膊?”院子里几个女孩子都围过来,九儿担心地说:“怎么会伤了胳膊的?”佩儿站得稍远些,看她脸颊红润,衣服松散,长发披落,睡眼惺忪,真有些妩媚佳人懒晨妆的味道,不由得哼了一声“进来没几天,句句都是主子的口吻了。我看伤了胳膊大概是假,趁机偷懒才是真。”聂春巧也不理她,只对九儿说道:“昨晚倒茶时不小心把茶水洒在地上,结果我滑了一跤,就伤了胳膊,这几天都不便动了,所以要麻烦你多帮忙。”九儿早已把她当亲姊妹,连声说:“好,你放心,我这就去厨房端饭。”唐云曦在屋内开口道:“春巧,你进来坐着,外面还有谁,都一并进来,我有话说。”其余几个女孩子都走进屋里,唐云曦端坐在椅子中,半抬起头,先看向佩儿。“春巧把胳膊伤到了,这几日她的活儿就由你们几个多帮衬。”佩儿嘴唇刚一动,他就又开口道:“平日里你们伺候我不尽心也就罢了,如今你们姊妹受伤了,你们若是再不能照顾好,可就让我真无话可说了。我这院子里总不能养一堆大小姐要我来伺候吧?”他这两句话虽然说得极轻松,面上还带着笑意,但话意却很重,连向来尖酸刻薄的佩儿都不敢多说的低下头,不情不愿地应一声“是,奴婢知道了。”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厉天宏的声音,说:“都这个时辰了,云曦,你怎么还不练武?”唐云曦笑着扬声回道:“今天我贪睡,晚起了一个时辰,你等等我,等会儿就好。”厉天宏这时候已经走进屋内,看到屋里站了这么多人,吓一跳地问:“这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