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月光透过那榕树缝隙洒落,落在林见泉脸上,这让他的眉眼静谧恬淡。
他生得颀长削瘦,俨然已是一个秀美的翩翩少年了。
叶天卉停下脚步,就那么安静地看着。
初见时他瘦弱无助,如今才多久,好像已经长大了。
这时候,林见泉开口了:“明天的比赛,我来吧。”
叶天卉:“哦?”
林见泉低声道:“我已经和综万谈过了,这是属于他的机会,他愿意把这个机会让给我。”
叶天卉神情毫无波澜,她平静地看着他:“你已经多久不曾练马?”
林见泉垂着眼睑:“已经六天不曾练马,不过这并不重要,我相信我和地狱王者的默契,也相信自己之前日日夜夜的训练,这些都刻在我的骨子里,我也相信,只要我手握缰绳,翻身上马,那我马上可以恢复成以前的我,不会有任何逊色。”
叶天卉沉默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固执的少年。
此时夜色已深,马场在夜晚下格外寂静,只有偶尔草料的沙沙声传来。
他就那么固执而安静地站在那里,马厩窗户中透出的微弱灯光将榕树和他的影子一起拉长,投射到很远。
叶天卉轻叹了一声:“虽说你只赢了去年那一季,但我相信你分得的奖金以及积累的一些声名,即使不至于大富大贵,但如果从此过上平淡日子,也足够包你一生衣食无忧了,既然出了这种事,或许是一个契机,你可以就此隐退。”
她顿了顿,补充说:“我会帮你安排一个职位,负责后勤工作,或者马务管理工作,都可以,你的前途总共不会差的。”
林见泉听闻这话,睫毛陡然抬起,视线落在叶天卉脸上。
于是他便看到,此时的叶天卉神情中有一种悲天悯人的温柔。
这一刻,他的心便被汹涌的情绪所冲刷。
这让他几乎窒息。
他望着叶天卉,以一种很轻很轻的声音道:“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安排我,我不能再当骑师了吗,我已经——”
他的声音卑微起来:“我已经这么没用了吗?你要放弃我了吗?”
叶天卉轻笑了下,笑得清淡而温柔:“不要这么想,见泉,你还记得吗,当时你初入马场,那个时候我就问过你,问你为什么要当虫仔,我想劝你离开,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林见泉怔了下,他回想起当时,叶天卉曾经说过的话。
叶天卉:“我说过,虫仔这条路并不好走,骑师这条路看似风光,其实不知道要吃多少别人不能吃的苦头,再多痛苦都要自己咽下去,只让人看到风光的一面,年纪小时还好,年纪稍微一大,体重控制不住,就要被人家挤下去,职业生涯随时可能中断,就算最风光的时候,也可能面对职业伤痛,这条路,并不好走。”
柯志明就是一个先例,那可是被无数虫仔敬仰的柯志明,是香江传奇的柯志明,但是他背后多少艰难,更不要说那些不知姓名的。
这条路,从来都不好走,哪怕如今林见泉已经崭露头角,他后面的路也并不容易。
她叹道:“你当时也说了,你是为了你妈妈,说为了她,才要走上这条路,只盼着能有青云梯,让你走一个捷径,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林见泉顿时沉默了。
叶天卉:“你我相识一场,我如今既有这个能力,便给你一个选择,一条退路,现在你可以退回去,做一份朝九晚五的工,领一份稳当的薪水,你又有之前的奖金积蓄,总归能过得比寻常人还要好一些吧。”
林见泉垂着眼睛,一直不曾说话。
此时夜风吹来,带来了草料的醇香,也带来了似有若无的汗味,这是马场的气息。
很久后,他终于开口:“可是,我想留下,我想继续做一个骑师,我不想放弃。”
叶天卉看着他,问:“为什么?”
林见泉涩声道:“我最初选择当虫仔,就是为了钱,为了能够成名成家,为了能够走上一条青云路,现在我妈妈已经不在人世,我确实应该放弃了,不过我不想,我——”
他终于道:“这次算是为了我自己吧,我喜欢当骑师。”
叶天卉轻叹了声:“你看看当骑师的,有几个富裕家庭的,大部分还不是被穷给逼到这条路上的?你觉得,是那些有钱人傻吗,他们不知道靠着做骑师成名成家,还是因为就他们笨,他们没有当骑师的天赋?”
比如孟逸年,比如顾时璋,他们本身都是出色的骑师,但是年纪稍微大一些不也放弃了,至少不会再专Jing于速度赛了,只是把这个当成业余爱好罢了。
林见泉抬起眼睫,看着她:“可是我喜欢,喜欢在马背上的感觉。”
他笑了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生得瘦弱,被人家追着打,我也试着反抗了,但是不行,我就是没有人家强壮,我就是心里再恨,但我的身体就是瘦弱的,就是做不到。后来我骑到了马背上,最开始我是害怕的,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