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十五分钟,那一点很小很小的火星再没亮起。贺光徊刚刚因为秦书炀连着抽两根烟而升腾起来的火气又在一瞬间被浇熄,只留下不甘不愿地一缕白烟袅袅而上,铺盖满整个胸腔。
本来就见不着秦书炀,现在连他指尖的火光都没了。贺光徊难受得又开始掉眼泪。
患病后他情绪起伏太大,强哭这一并发症状在他身上尤其明显,开心的时候掉眼泪,难受的时候眼泪掉。
眼泪还没流到下巴颏,他头就比先前还要疼。脑袋一侧的神经突突突地跳个没完,似乎还扯着后背也开始疼起来。
不知道秦书炀在搞什么,一直不进来。
贺光徊实在坐不住,又昏昏沉沉地躺了下去。
躺平以后夜灯离他特别近,本身这小玩意儿没温度只是亮着,但贺光徊实在难受,竟然觉得这光线灼热。
懒得再爬起来够着身子去关灯,贺光徊只能转过身背着光线。他伸手摸索,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很大的眼罩,无奈烦躁地拉过一旁秦书炀的枕头盖在自己脸上。
昏昏沉沉快要入睡时,秦书炀走了进来。
将压在贺光徊脸前的枕头拿掉,秦书炀坐到床头,他靠着墙慢慢把贺光徊抱了起来,让贺光徊靠在自己怀里。
贺光徊浑身绵软,却还企图挣脱秦书炀的怀抱。
“别动,手里端着水呢,一会给晃身上。”秦书炀一手按着贺光徊的胸口,另一只手端着一杯冲剂。
他嘴唇贴在贺光徊颈侧,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全是清新的薄荷牙膏味,“把冲剂喝了我喂你吃点东西,吃完了再睡好不好?”
司百得比一般的胶囊起效快,但泡成冲剂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贺光徊闻到都觉得冲鼻,眼睛没睁开多少,手已经下意识地抬起来捏住鼻子。
他瓮声瓮气地拒绝:“一会又吐,麻烦。”
秦书炀:“不麻烦,你只管听话,一会吐了我收拾。”
他语气仍旧沉沉,但已经无限趋近往日的温柔耐性,“我还煮了一点小馄饨,没煮多,就一点点。没用桌上的那锅鸡汤煮,就弄了点荤油,放了紫菜、虾米和榨菜,保证一点怪味儿都没有,就是以前学校后面那个海鲜担担饺的味道。”
除了冲剂那股凉凉的薄荷味钻进鼻腔外,贺光徊确实闻见了熟悉的香味。
遭不住诱惑,贺光徊缓缓睁开眼朝床头柜的方向偏过头望去,又被灼热的灯光刺得猛地闭上眼睛转回头来。
“……太麻烦了。”
秦书炀揉着贺光徊胸口的手往上挪,拉长了指尖勉强替贺光徊把刺激出来的生理性眼泪擦掉。
“不麻烦,你就闭着眼睛,只管把嘴巴张开就成。”秦书炀大拇指磨蹭着贺光徊下巴底下那道小疤,半开玩笑哄道:“反正头那么疼,估计还得吐呢,肚子里有点东西吐着也比较方便嚒不是?”
这根本没法儿还能矫情得下去,贺光徊耳尖红起来,小声嗫嚅:“喝了冲剂就不会吐了。”
言罢,他听见秦书炀浅浅笑了声,接着回道:“那更好了,吐太伤胃,最近都给我们幺幺吐得都没多少血色了。”
担担饺没什么rou馅儿,就黄豆粒大小一点儿,煮熟了完全就是一小包面片绞着紫菜飘在汤上。
贺光徊喝了冲剂,又被秦书炀喂了一大口温水漱了口。这会嘴巴里苦味减半,也同秦书炀嘴里一样,萦绕着淡淡的薄荷香气。只不过秦书炀嘴里的香气来自牙膏,而他的来自药剂,细细分辨,他的还是要苦一点。
那碗担担饺晾到现在已经变温,面片儿被泡的愈发的薄。秦书炀刚喂贺光徊嘴里,那些面片就混着汤一起化了,只剩一小颗rou粒在齿间,轻轻一抵也没了踪影到五脏庙里头去。
全程贺光徊还真没睁过一次眼,秦书炀喂得仔细,喂几勺就放着给贺光徊揉一会肚子促进消化。他连舀起汤都格外有分寸,以这么不方便的姿势喂贺光徊吃的竟然还能一滴都没撒出来。
不过秦书炀只喂了半碗就没再继续,把勺子扔碗里后抽了张棉柔纸替贺光徊把嘴擦干净。
估计是吃了点热乎的东西,贺光徊鬓角冒了点汗。担心他又着凉,秦书炀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抱着贺光徊仍旧没撒手放他回去躺着。
“再坐会儿,我给你揉揉,消化了再躺回去。不然躺平了你不舒服,嗯?”秦书炀抱着贺光徊往上坐起来一点,干燥宽厚的手贴着他胃部打圈儿。
肠胃得到满足,贺光徊心情比刚才好了不止半点,眼睛睁开一半儿缓缓点了下头。
“那既然舒服了点,愿听我说说话嚒?”
贺光徊顿了下,抵触的情绪重新翻出来,已经表现在脸上,“不聊看病的事。”
“不行幺幺……”秦书炀态度也比先前好很多,态度仍旧坚定,可也同样语气温和,“以前我就说过了,我们只是意见不一样,但不妨碍我喜欢你。这件事总要有一个低头,也总要解决,难不成你又想像以前那样没着没落地这么冷下去?”
“那为什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