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他李斯做到了!
他处事八面玲珑,谨慎有加,即便是再不喜他的政敌,最多偷偷讽刺他姻半朝,绝不会说他处事不利,更不会否认他为大秦做出的杰出贡献。
然而在他苦心钻研数年,眼见着可以用“科举制”功劳再上一步,即将志得意满地坐上公位置时,却忽然什么都没有了。
爵位没有了,官职没有了。
过去围绕在他旁侧,想要结交的贵族姻亲们没有了。
庞大的李家子嗣被□□了。
李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做错了?
他被拘于官邸时想不明白。
他即将被押入咸阳接受审判的时候更没想明白。
他李斯,何至于到今日这一步!
他不甘心!
他必须要面见陛下一次!
所以李斯重启暗号,准备联络幕僚亲信,策划逃离牢狱,制定重归咸阳计划。
然而李斯没想到,这一动,他就碰到了张良。
说他碰到张良也不准确。
应该说在李斯启动幕僚计划时,张良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孤注一掷地主动过来找他。
在那一刻,李斯先是心惊张良埋伏的钉子手段,同时也快喜极而泣了。
原来上天没有抛弃他!
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张良,就是他最佳敲门砖呐!
所以在听到张良怂恿他要报复嬴政时,李斯心里嗤笑,但凡换个皇帝这么搞他,他肯定气不过提剑就去弄死对方了,但嬴政在,大秦国运就在,用一句实诚的话来说,他不敢。
然而在明面上,李斯故意再婉拒张良,眼底却透着分不甘心,分自嘲,分的野心以及一分的怨愤,他做足了一个“想做又不敢做无能狂怒野心家”的模样。
张良果然上钩,对方先是与李斯谈星星谈月亮,等李斯故意将态度软化一些,张良便拉着李斯走在贫苦的乡野,指着那些因徭役各种埋怨的民夫们说“廷尉不要小瞧他们,黔首对大秦徭役苦不堪言,民心可用!可反!”
等李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张良还强行拉着李斯一起秉烛夜谈,各种画大饼,说一旦嬴政被刺身亡,有野心的人一定会冒出来揭竿而起。
到时候他愿意追随李斯的家族,成为占据一方诸侯王。
也是在与张良互相拉扯博弈的途中,李斯才恍然大悟,张良之所以能得到他的踪迹,并不是买通了幕僚、秦吏或者提前埋了钉子,纯粹是靠这些不起眼的家仆传递出来消息,再进行合理的推演。
人才呐。
仅仅收买一些无知的贱籍,就能创造出这样离谱的情报价值。
人才好啊,人越厉害,抓起来才有价值。
李斯看像张良的眼神越发慈祥。
他用着这一副慈祥的面孔,与张良称兄道弟,说是忘年之交,然后以身涉险,骗着张良一起进入了牢狱,达成人铁窗泪。
他与张良,一左一右,将项羽夹在了中间。
与此同时,李斯给满脸复杂的曾·下属递了份锁死的铜管,上面还盖着加急的泥印,交代对方加急上交给嬴政,并且强调只能让嬴政一人看。
……
……
嬴政、张婴和扶苏人抵达牢房时,看到的便是老神在在的李斯,捂着耳朵的项羽,以及对着项羽一通输出的张良。
张婴是率先进入,他没注意身后的嬴政先是瞥了李斯一眼,同时按住扶苏的肩膀不让他入内。
张婴走进牢房后,张良还在对项羽喋喋不休,项羽则激动地冲到栅栏前,双手捂住围栏,高声道:“你小子终于来了,快来提审我!”
张婴一呆,其他人也乍然沉默。
项羽还在念叨:“即便不提审我,也要将我与这家伙分开关着。这人打又打不到,念叨得我头皮发麻,想死的心都有了。”
张婴看项羽不停揉脑袋的模样,险些喷笑出声,他走过来道:“对吧。跟着这人混没意思,还不如投靠我,起码我不念叨你。”
张良此时安静下来,项羽长呼了一口气,捏了捏耳朵,道:“帮你盯着扶苏那jian猾之人还行,其他免谈。”
“真免谈?”
张婴一听这话就知道项羽还不知道他成为皇太孙的事,也对,谁会把这种大事和个囚犯说呢?
他脑子一转,心生一计。
不过在张婴说话之前,张良忽然开口道:“婴公子,我有话想与你私下说。”
项羽警觉道:“不可啊阿婴,这人极擅纵横之术,我大父、仲父被对方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你可千万别和他单独说话。”
张婴失笑,摇头道:“项兄说的是。这位良郎君,有什么你不妨直说。”
张良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张婴,道:“眉尾后挑,鼻梁高,鼻尖小,果然是典型姬家特征。小郎君,我知晓你的身份,你真不想与我私下聊一聊吗?”
项羽猛地扭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