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一声,谢臻又是一拳狠狠地打了过去。
“你知不知道她本来不会死的!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些话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你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吗,谢时雨,你不看在她做了你那么多年名义上的母亲的份上,你看在她是我妈妈的份上可不可以?!”谢臻甚至有些声嘶力竭,几近失控地冲着他怒吼,尾音颤抖,哽咽着:“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不能放过她吗?”
“她活该什么,她做不好一个妈妈她就该去死吗……谢时雨,你从来都没有真正把我当成过家人吗?你从来没有真正想要把这里当做家吗?你就真的这么狼心狗肺,你就真的这么不知好歹?!”
谢臻情绪很激动,所有的话不经过脑子般噼里啪啦往外蹦,不知道是哪个字眼戳到了谢时雨的软肉,他原本沉默低敛着的睫毛抬起,冷冽地盯着谢臻,然后突然爆发了。
“我不知好歹?”谢时雨冷笑出声,“我哪里不知好歹?我该怎么样才算是知好歹,需要我像一条狗一样围着你们全家人转,需要我去阿谀奉承你们所有人,需要我去舔着脸上赶着让你们侮辱我才算是知好歹吗?原来我是这个家里的人啊,我还以为我只是你们眼里的一条捡回来的畜生!任打任骂,想要关心的时候就叫来哄哄,咬了人的时候就踹上两脚。”
“你特别信谢天宇说的话是不是,你信他的说辞,就连你也觉得我喜欢你是个圈套,就连你也觉得我喜欢你就是为了这么一天?你不觉得自己特别好笑吗?”
谢时雨冷然干笑两声,攥着谢臻的手腕狠狠甩开,他撑着地板强行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谢臻:“你既然觉得我是,你还来问我做什么?我是啊,是阴谋,我恨你们所有人,你满意了吗?”
谢臻一瞬间,肺部仿佛被什么东西堵塞住,无论如何都喘不上气来,他手指攥紧,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淌了整张脸,他蹙着眉,极力平复着呼吸,却觉得心口处越收越紧,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问他,为什么。
紧接着,谢臻眼前看见了谢时雨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孔,看见了谢时雨藏在抑制贴下千疮百孔的腺体,他听见谢时雨用最冰冷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一瞬间天昏地暗。
“你觉得谢天宇为什么能那么笃定我是蓄意报复,因为他心虚啊。”谢时雨几乎要将那伤口怼到谢臻眼前,他淡淡道:“看见了吗?头一次给你看吧?这位虚伪道貌岸然的好父亲干了点什么,他在做什么,这就是他们的无辜,你现在还觉得他们无辜吗?”
“你猜猜有多痛,哥,你猜猜啊。你再猜猜,我痛得都要死了的时候我在想什么,你痛得都快死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你就能猜得到了。我那个时候就在想我要杀了他,我要让他彻底滚出我的人生,我要手刃这个人渣。你说得没错,我特别恨,所以呢?”谢时雨步步紧逼,目光冷冽,像是淬了毒的冰刀,他明明表情很淡,可看上去仿佛只要再摸一下,整个人都要彻底分崩瓦解。阴冷的、悲哀的、痛苦的、不解的,很多复杂的情绪似乎都在此刻汇聚在谢时雨脸上,他将谢臻逼到了角落,苍白的嘴唇轻轻翕动着。
“我不可否认,我把我们之间,在你眼里能称为不堪的一切都告诉她的时候,心里痛快至极。可这是她自找的,是她非要让我来,是她非要让我在她面前承受无休止的骂声之后,质问我这一切。我实话实说了,我把一切都实话实说,她自找的。”谢时雨说最后四个字时,声音加重,最后,面前情绪几乎已经走到崩溃边缘的谢臻终于再也压抑不住,用力推开谢时雨,大呵一声滚。
谢时雨永远不会忘记谢臻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从马路上捡回来他这只不识好歹的丧家之犬。
随后,伴随着一声重重的摔门声,谢臻离开了谢家。谢臻走后,方才还保持着咄咄逼人的态度的谢时雨终于卸力,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他几乎想要崩溃大哭出声来,想要把这一切都宣泄出来,可谢时雨哭不出一滴。
怒火冲翻了他和谢臻的头脑,他们闹得难看至极,闹得仿佛水火不容。谢时雨没想说那么过分的话,没想用言语的利刃去戳伤谢臻,只是在谢臻的怒火中失去了理智,在谢臻一句又一句下彻底崩盘。
谢时雨捂住脸,无声地颤抖着。手臂上的痕迹和腺体仿佛还在隐隐作痛,他拿出自己埋在肚子里好多年的秘密去反击,他用一个毫无证据的事情去反击,谢臻会不会信?
估计已经恨他恨到一个字都不想再听进去。
而他们大概是真的到此为止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谢臻没有再回家,谢天宇却长期常住在家里,无可厚非的,谢时雨每次想要躲,都能够被谢天宇准确无误地抓住。谢时雨一直保持着在家里,是期盼着有一天谢臻冷静下来后能够回来,是期盼着自己能够有机会和他重新解释一遍这一切,可是没有想到比和解来得更快的是……离别。
那管高浓度的药物在争执之中,被歪歪斜斜地捅进谢时雨的身体里,他整个人身体热得发烫,腺体疼得仿佛几乎要彻底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