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杨厅收回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后生可畏啊……说起来,白鹰就像是我孩子,明明,他也是我培养起来的……”
……可为什么会变成最后那样呢?
冬风轻抚而过,扬起了这位老人苍白的鬓角。
杨厅:“你知道吗?在所有人眼里,我是神,无所不能……就和现在的你一样。不过人这一生,总有些事,偶尔回首,永远是喉中刺,压着苦涩的心脏。”
几年前还是省厅长的他,也许还会因为几层虚假的赞扬和荣誉将事实死死掩埋,但如今,快到一抔黄土的年龄,这件事反倒成了他趋之若鹜要揭露的真相。
第30章 关系
有的人在用一生追求无过的履历,迫使有的人以一身荣光背负一生骂名。
这就是现实。
杨思德言语中只有遗憾,并没有悔恨的意思:“如果当年白鹰不是那么的出风头,我怎么会亲手毁掉我自己培养起来的战士呢?他啊……还是太可怕了。”
“可怕”这个词在哪里都不算是个褒义的,但江池还是硬生生地从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眼里觉察出了一丝对白鹰的敬畏。
“你明明知道蓝鸠和银雀不是死于他手,你们也依旧没有澄清,任由所有人对他恶语相向,同时也不逮捕他,让他对所有人失去信任,这又是为什么?”
江池压抑着声音,说不出的Yin冷。
杨思德收敛起唯一的一丝敬畏,变得格外的漠视:“哪有什么为什么?你没见过他屠空之战之前的样子,多么的意气风发。你以为你是战神,哼,当年的他可比你还强上几倍。当初让他登顶王座的民众呼声太多了,盖过了我的儿子……”
杨思德的话没有说完,江池就彻底意会了。
杨思德想彻底毁了他。
他这样一个一生奉献给事业的老人,恐怕那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也能一直平平安安的身居高位,又怎么会允许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工具”功高盖主,取代自己儿子的地位呢?
所以,白鹰死于屠空之战,这个幻想中的结果对于黑白两道来说,众望所归。
可真正让这位老人后悔的,是当年银雀和蓝鸠的追烈仪式过后,自己儿子的死讯。
当年的特警支队支队长——杨可,火场中为救人被卷入爆炸,宣告牺牲。
那个时候杨思德才发现,自己没了可以传承衣钵的人,他便又想到了大难不死的白鹰,却终究没能低下次头。
再到后来,其实老天给了他很多道歉的机会,杨思德却亲眼看着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战士变得封闭,亲眼看着白鹰越来越靠近传言中的心狠手辣。
杨思德好像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了,闭上了眼睛:“从亚特兰波塞冬的右护法海狮,纵横几个国家的连环杀人魔cleaner,到全省军火贩的龙头老大,再到不久前的国际佣兵火烈蝎,他用自己的做法告诉了我……他根本不在意什么财权,是当初的我太过于肤浅。”
然而这些行为,却让所有人对于他杀队友,喝队友的血的事实更加深信不疑。
实际上,这份心狠手辣,白鹰一直也没有面向过自己人。
也没人考虑过做出如此之事的白鹰为什么没人把他抓起来。
杨思德把一切全盘托出,似乎安心了一些:“不过过去这么久从来没人问,为什么今天你为他讨公道呢?你又是他什么人?”
江池就那么看着他,没有说话。
许久,杨思德似乎也觉得没趣,冲着江池摆了摆手:“行了,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我累了,你走吧。”
“杨厅,你知道吗……”
江池突然开了口,刺骨又带着点沙哑,充斥着昏天地暗的狠辣。
江池:“我父亲亲手送进监狱里的那些人为了报复他,把所有枪口转向了我的母亲。一个手无寸铁之力开朗的女性。轮女干,又外泄了视频。我父亲一手摧毁了黑网,但是仍没有阻拦住他最爱的女人的自杀。”
杨思德脸色没变,似乎知道这件事。
江池继续说:“所有人的唇枪舌战对准的不是他们,而是我母亲,说她不检点,说她水性杨花,说她为英雄蒙羞!犯罪的人被判了有期徒刑,那些口不择言的混蛋却什么都不用承担。你知道那些人说过什么吗?”
杨思德好像对这件事很意外,动作一顿,声音都有些颤:“什么?”
一个又一个字像崩豆子一样被江池从唇齿舌尖硬生生挤了出来:“他们说,过去的就过去了,不、要、再、提、了。”
杨思德如遭雷击,整个人像一下子被抽干了血。
见此,江池的声音是满满的快感和狰狞的恶意:“像吗?你和你一生在处决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江池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发动了汽车引擎。
夕阳之下,渐黄昏的浓重暮色倾洒而下。
杨思德在那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老人终于摆摆手,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