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采访的时候，他们叮嘱我，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他们的伴侣。”
他原本不想接，但汤济之似乎预料到了，还给他发了条短信。
“爸妈当年就是直接摊牌，破裂的感情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所以不可避免走向离婚。”
他们明年，还会一起看雪吗？
“仇人？还是……”
如果我们不t0ng破窗户纸，或许，我们还能做兄妹。
离开前，他得先把东西给人家。
“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他，他才猛然回过神，整理好手中的病历收据，根据标志寻找应知微病房。
小时候，老师让写下对家的感受，有小朋友写“温馨的家”、“快乐的家”，但到了温知新，他写的却是，“灰se的家”。
但温知新当时很肯定地反驳，灰se是一种感受，很强烈的感受。
“我有个作业，是采访一百对结婚二十年的夫妻，大部分夫妻，恋ai和婚姻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ai意会被茶米油盐冲淡，从伴侣变成搭伙过日子。”
他问为什么，应如是说。
【知新，我的儿子，你以为你瞒得过吗？】
应知微病房在五楼，兴许是人少，楼道很安静，脚步声都被无限放大。
“明年要一起看初雪哦！”
被子下，应知微突然攥紧拳，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等温知新长大了，读了更多书，学到“恶心”、“压抑”，“痛苦”，他突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回答当年的问题。
“所以，你还要问吗？”
图片上是温知新最近的活动范围，不，不仅最近，汤济之又发来了几张图片，时间往前推，最近几个月，最近一年。
温知新撑起伞，雪花落在透明伞上，他不由想起星城的初雪，想起应如是那会和他说，下雪撑什么伞，就是要落在头发上才好。
“你永远不会告诉我，但不代表，我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医院外又飘起了雪，白茫茫一片。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
他们是只知道他在哪里？还是连他的行动都了如指掌？
“如果他们不t0ng破窗户纸，或许，他们现在还是夫妻。”
“……什么？”
压抑的家。
同一时刻，温知新办理好住院手续，准备去往病房，但手机支付刚结束，熟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图片截止到了去年今天，手机不再振动，但温知新知道，父母的监控，绝对不止一年。
501、502、503……
“……”
应知微顿了顿，替应如是回答：“装聋作哑的表演被拆穿，还怎么演下去？”
老师纠正他，说灰se不是一种感受。
“为什么……”
应知微一顿，垂下眼眸，头偏向另一边。
等安顿好一切，她拖过椅子，坐在应知微床边。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真是生疏了，连婚姻大事都瞒着父母。】
靠近504时，温知新停下了脚步。
在应如是开口的前一刻，他悄无声息转身离开，将病历收据交给护士，麻烦她帮忙送到病房。
“我……”
温知新心一紧，就在这时，汤济之又发来一张图片。
病房沉寂良久，温知新大脑一片空白，拳头止不住攥紧，病历连带着遭殃。
窗外飘着雪，应如是望着白茫茫的窗户，沉默着。
“我能怎么样？做父母的，不都是为了你好？想你回家，想和你谈谈心。”
两年？三年？还是在大学刚开始，他们就装好了定位？
痛苦的家。
情人？
恶心的家。
“……你想怎么样？”
温知新能听到心脏在剧烈跳动，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他无b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敢面对答案。
“爸妈本来可以不离婚的。”
“因为你不会告诉我答案。”应如是淡淡道，“就像我当初问你为什么要离开一样。”
良久，她突然开口：“我本来想问你为什么，但想想问出来也很没意义。”
“应知微，你相信直觉吗？即使找不到证据，我也有十足十的把握，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我不懂你的意思。”
“应如是，你那么想知道吗？你不希望我们做兄妹吗？那你希望我们是什么？”
“当意识到感情发生变质，无数人想过就此结束，但无数人，最后还是选择装聋作哑。”
挂断电话，温知新伫立在大厅正中央，仿佛被无形的恐怖笼罩，进退困难。
是汤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