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家的全勤可能比自己这小地盘的打工仔要多一些,上次他听说罗祐一个月500,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算的。
林逾静高中毕业后就没接着读书,诸多外力因素影响之下跟着同村的同龄人去了外地打工,各种底层行业都干了个遍。
他被父母扫地出门,独身一人什么都不怕,一开始想着老老实实找个十二小时制的电子厂干上几年,等以后有本钱了学点技术回镇上做点手艺活也能过得不错。
可惜世事多变,林俊一下出了意外,农村老家稳稳定定的一家五口瞬间分崩离析。
嫂子跟隔壁老李跑了,颤颤巍巍的老两口找上嫂子娘家却被拒之门外,对方声称林家老两口是在泼脏水,再说了,这家的男人已经死了,难不成还要女儿守一辈子寡?
最后没法,林家忍气吞声的受了下来,老两口和林吱吱一下成为了落在林逾静肩膀上的责任。
他得挣钱拱孩子读书,两个外地人租房要钱,吃饭要钱,什么事都绕不过一个钱字,他爸已经瘫了,林逾静定期还得打一笔生活费回去,不管对方想不想要他的钱,但为人子女,这是他必须要做的事。
原先的工作肯定不管用了,林吱吱年纪小每天上学放学都要人亲自接送,林逾静只能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楼下找了个超市收银的工作。
工资一个月连汤带水也攒不出几个子儿,为了存点应急钱,他上完超市的早班后晚上还会去送几个小时的外卖。
挣钱嘛,不磕碜。
“小静,等会儿下班接吱吱去了?”
林逾静替顾客拿了包烟,看着撩开塑料门帘进来的孙乾,对方眼窝凹陷,因为熬夜乌黑的眼袋下垂,原本就不茂密的头发此刻更是稀疏,“孙哥,吱吱上小学了,现在五点半才放学,我等会儿先去菜市场买点菜。”
店里就他和孙乾两个老员工,两个人一个早班一个晚班,下午四点整准时交班。
以前吱吱幼儿园放学早,林逾静每天交完班第一件事就是去接她放学,现在小丫头上小学了放学放得晚一点,林逾静可以提前把菜买了处理好再去接人。
“你看,最近忙得我脑袋都糊涂了,总以为吱吱还在上幼儿园呢。”
孙乾拿过一旁的围腰穿在身上,一边系绳结一边左顾右盼道:“昨天晚上我清点库存时有条软中找不到了,你能去库房帮我看看不”
孙乾这人有点大大咧咧的,常常把货物清点了就乱放,林逾静早上来时看着乱了就会整理一下,这也导致俩人有时候对商品的归置位置有点记忆出入。
不是什么大事,林逾静解开围腰进到一边的库房,他人长得高,踩着塑料脚凳在最上层摸索了一会儿,一条掉落在牙刷缝隙中的软中露出来。
&ot;喏,这呢,&ot;林逾静递给他,孙乾靠在门边接了却没动,林逾静皱眉,猜想对方可能是有话要和他说。
俩人沉默了一小会儿,孙乾像是下定了决心,抠着门框边的ru胶漆说道:“小静,我就直说了,你也知道你嫂子最近在和我闹离婚,”孙乾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一根皱巴巴的红塔山来,坑坑巴巴的黄色烟丝从皱巴处挣扎出来,孙乾苦笑一声,“家里小孩明年快上学了,你嫂子想在顺祥小学附近买个几十平的学区房,你也知道我们这个经济情况……”
临海市这两年的房价还算稳定,但对他们这样的外乡人来说要买一套房子还是难。
没学历没背景的农村人想要在城市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通常都得耗尽一家老小半辈子积蓄,从此背上几十年房贷,当个彻彻底底的房奴。
孙乾人到中年,在林逾静眼中不算勤快,他在这个超市呆的时间比自己更久,每天下午四点接班,晚上翘着二郎腿打几局游戏熬到十二点下班,第二天闷着头睡一上午懒觉,下午去牌桌上折腾几个小时后又来接班——长此以往,反反复复。
家里有个被他称为母老虎的老婆,身材微胖,一头因为染发而焦黄的干枯卷发,眉心一颗rou痣,说话时声音尖细刺耳。
孙嫂在附近的菜厂里上班,一个月拿点幸苦工资,难得有个假期就把孩子锁家里,自己戴着个紫色皮包去附近的麻将馆打牌。
谈不上有多好,但至少夫妻俩都正经上着班,靠自己养活自己这么一家。
说实话,林逾静不看好孙乾买房这事,他们大概没多少存款,往后孩子还需要更多的花费,徒增一笔定期房贷只会让生活质量下降。
“我八年前来的这里,勤姐这店刚开我就来了,一家人挤在城中村的自建房里,住的是chaoshi的一楼,门一关房间里就没信号,手机发不了短信打不了电话,前两年安了宽带才能上个网玩玩,其实这两年政策好,学区房没有什么要买的必要,但你嫂子不想在那个Yin暗chaoshi的自建房继续住下去了,前晚我们吵了一架,她的意思是不买房就离婚。”
孙乾咬着滤嘴,本就皱成一团的红塔山被他熏得发黄的牙齿碾来碾去。
林逾静腰杆挺得笔直,站在货架边定定地望着孙乾